1930年克里希那穆提退出通神學會,在當年的會刊上,克說了這句話:“我的教誨既不是玄學,也不是神秘學,因為這兩者都會阻礙人類見到真理。”貝贊特夫人聽到他要退出通神學會的消息,最感焦慮的就是他的未來。她很清楚克完全缺乏世俗的價值觀,沒有學會的保護,他如何能在這殘酷的世界存活下去。我聽說她特別要求桑吉瓦.羅和他的太太帕瑪貝辭去通神學會的職務,伴隨在克里希那的身邊,保護他並且和他一起工作。

 

一直到1932年的11月,克才回到印度。他從孟買直接趕往阿迪亞爾去探望貝贊特夫人。她的身體已經非常虛弱,而且完全活在過去的記憶中,但是她還認得出心愛的義子。看到這種情形,克非常哀傷。他從瓦拉納西回來之後,又去探望了她一次,貝贊特夫人看見滿面憂思的克,她說他看起來很虛弱,需要好好照顧自己。這是他們最後一次晤面。

 

1932年在阿迪亞爾的通神會議上,克里希那穆提發表了一篇演說,學會裡的資深會員都對這篇演說極為不滿。多年以後他才告訴我,當時那群人不斷以各種難題圍剿他,逼著他對指導靈的有無表明態度。他一概拒絕回答。

 

回歐洲的途中,他在丘尼拉爾.梅塔爵士的家裡遇見蕭伯納。他們談到貝贊特夫人,蕭伯納問起她的身體如何,克回答:“很好,但是年紀大了,思想已經不能連貫。”蕭伯納悄悄對他說,“從來就不能。”克只是微微笑了一下,沒有再說什麼。

 

事後蕭伯納告訴亥克斯.皮爾遜(譯註:著名的英國演員、導演、傳記作家),他認為克里希那穆提是他見過的最美的人類。

 

1933年的920日,安妮.貝贊特在阿迪亞爾病逝。半個世紀之後,我問克里希那吉,到底貝贊特夫人的死對他有多大的衝擊,他回答我的問題時,眼神變得非常嚴肅。他們一直都沒有通知我,我是從《紐約時報》上看​​到她病逝的消息的。”他們的一生雖然緊密相連,在一起相處的時間卻很短。從早期貝贊特夫人寫給克里希那的書信中,我們可以看出她對這個孩子的愛意,以及一心一意想要保護他的熱誠。

 

她和克里希那之間的因緣深厚,超越了時間,也跨越了空間。他小的時候每個禮拜都要寫一封信給她,傾訴他的夢想、他的日常生活和一些小小的煩惱。她一開始是母親,後來是老師,隨著歲月的流逝,她最後變成坐在他腳前聽他教誨的學生。她的心智開始退化以後,寫給克里希那的信也逐漸褪色;克里希那寫給她的信雖然很正式,卻充滿著感情。終其一生,克里希那對她都是既愛且敬的。

 

她並沒有在他的心智上強加任何塑造或限制,她提供給他的只有完整的愛與安全感。他目睹她的一生從燦爛的火焰燃燒到餘燼,而她對他的那份無私的愛,自始至終沒有變過。

 

世界明星社解散之後,過去那群時常圍在克身旁的年輕人也煙消雲散了。所有巡迴演講的計劃,分別由雅度南丹.帕爾薩和拉嘉戈帕爾執行。1931年雅度南丹突然過世,年紀只有三十五歲,克身邊的伙伴從此更少了。和他一起離開通神學會的一些朋友都有些沮喪和失落,學會到底還是給了他們很好的庇蔭和慰藉,以及某種人生的目的。當時他們的經濟情況都很拮据。

 

雅度一直是克最親近的朋友,克寫了一些信給帕瑪貝.桑吉瓦.羅,和她分擔心中的哀傷。他在這些信中表露了離開通神學會之後的一些心態。1931年的830日,他寫了下面這封信:

 

我親愛的阿卡吉:

雅度離我們而去,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我親愛的帕瑪貝,我可以想像你有多麼沮喪。我簡直無法相信這件事會發生。前一陣子,雅度的身體已經逐漸正常,你不知道他在旅途中有多麼健康。我在營區接到英格曼的電報—雅度突然發高燒,血壓升到二百二十毫米汞柱,幾天以後他又逐漸恢復了。我們自然很為他擔憂,他自己倒認為不算嚴重。接著我就收到你知道的那份電報。阿卡吉,你一定受到了極大的震驚,我真希望當時能在你身邊,但是…

 

你以前在信中曾說過,等我們大家再度重逢時,不知道有幾人還能活著,現在想起來,那句話好像預言一般。尼亞走了,雅度也走了。雅度是那麼聰明,每一個人都喜歡他,我親愛的帕瑪貝,我們都會想念他的。

 

我知道你們都很沮喪,這是第二波的打擊。阿卡,我們的人已經不多了,我們必須振作起精神,我們也必須改變了,最主要我們必須了解,還有一樣超越生死的東西存在。要領悟它必須付出巨大的代價,如果我們不能做自己的主人,人生就是悲慘的。

 

我希望我能在你的身邊,親愛的阿卡。

 

帕瑪貝的回信一定表達了她的痛苦,因為克在929日的回信裡,也描述了尼亞去世時他心中的傷痛,他更深入探索了傷痛的肇因,以及繼之而來的頓悟。

 

我親愛的帕瑪貝,非常謝謝你給我的這封信。阿卡吉,我很能體會你心中的掙扎,我們總得透過某個人才能嗅到愛的芬芳,死亡使我們的愛蒙上了陰影。只要我們的領悟局限在自我中心的範圍內,死亡便永遠威脅著我們。

 

親愛的阿卡吉,只要自我意識存在一天,死亡就存在一天。身處在傷痛和孤獨的這一刻,我們便應該開始了解這些事,如果深入探索你會發現,有一樣東西是比人的生命更永恆、更持久的。我們全都會死,身處在傷痛之中,是了解這件事最恰當的時刻,不要再拖延了,阿卡吉。你必須找到一條出路,你不能坐視哀傷和孤獨啃蝕你的心,令你的微笑晦暗。

 

帕瑪貝,這麼做雖然會使你更加難受,但是你必須生起一份想要了解的渴望,才能讓你的心從孤獨和傷痛中抽離。你會發現只要你能解放自己的意識,你就能超越生死,試試看,帕瑪貝,不要認為這只是一種說法而已。

 

我真的希望能在你的身邊,也許我能幫得上忙。哦!帕瑪貝,你真的不知道無我的愛有多麼喜悅。

你常在我的心中,問候每一個人。

克里希那

 

他的信中表明了對於印度的嚮往,他已經逐漸遠離兒時結識的西方朋友。從奧哈伊他寫了封信,信中描述他在獨處中逐漸進入“三摩地”。

 

我親愛的帕瑪貝,謝謝你429日寫來的那封信,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我很難過,我真希望能在你身邊幫你的忙。將來我們碰面時,應該好好談一談,不過得等到明年年底了。過去的兩個星期,我一直是單獨一個人,多年來的思想已經離我遠去,我真希望能與你面談,那會比寫信強很多的。我們這個地方很美,希望有一天你能來這裡。我已經完全休息過來,而且逐漸進入三摩地。我只有在星期天接見訪客,其他的幾天我都沒有什麼念頭。羅莎琳和拉嘉戈帕爾都在好萊塢,因為拉嘉戈帕爾必須去看他的風濕症。

 

我聽說阿媽的情況相當不好,她可能不會活太久了。拉瑪.羅寫信告訴我,她的耳朵已經全聾,而且認不出人了。這真是悲慘的事,我不知道通神學會將來該怎麼辦…

 

奉上我全部的愛。

克里希那

 

克的朋友拉瑪.羅不久就失明了,而且重病在床。雅度死後,幫助克的人只剩下拉嘉戈帕爾和他的太太羅莎琳,他們伴著他走遍了世界各地。

 

尼亞還活著的時候,拉嘉戈帕爾只是這位年輕先知的副手而已。當時尼亞掌管了克教誨的所有事宜。尼亞的死,使得行政事務呈現真空狀態,必須有人來填補這個空缺。起初是雅度,後來是拉嘉戈帕爾,他們負起了籌劃演講和旅行的事務。羅莎琳嫁給拉嘉戈帕爾,使後者與克的關係更為接近。不久,奧哈伊的阿爾亞.威哈拉便成了他們永久的家。

 

起初他們的關係是奠基在友誼之上的,因為毫無世俗概念的克必須有人護持,所以他們扮演起保護他的角色。但是不久這種關係就變質了。克里希那早年一直受到貝贊特夫人的保護,身為未來的世界導師,他身邊的伙伴很清楚他的身份,因此都和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然而,隨著組織的解散,以及克對於階級制度的否定,周遭人的態度無可避免地改變了。逐漸地,這位導師和他的伙伴越來越沒有距離。不久,拉嘉戈帕爾和羅莎琳便負起了全權監護人的角色,克私人生活的細節及教誨的事務全得由他們決定。當時這位靦腆而遲疑的年輕人,正在浩瀚如海的大能中摸索,企圖找出最恰當的詞彙,來形容自己的觀察和所見,因此完全無暇顧及世俗的瑣事。

 

他很樂於把事情都交給能幹的拉嘉戈帕爾處理,他一向糊塗、被動而天真,甚至有點孩子氣。拉嘉戈帕爾和羅莎琳與他朝夕相處之下,才發現他連最卑微的家務事都搶著做,不幸,這種態度竟然造成了他們的誤解。他們因而忽略了他博大精深的那一面,開始把他當小孩一般對待,他們時常責罵他,漠視他,欺負他,完全控制著他的作息。

 

克里希那穆提居然能容忍這樣的事,這是旁人不能了解的謎。他的本質使他無法產生專斷或激進的反應,他從來沒有發過脾氣,他的溫柔、他的沒有自我,以及他對周遭人的全盤信賴很容易使人對他產生理所當然的態度。他身邊的人拿任何文件到他面前,他都會毫不考慮地簽字,因此助長了他們的無理。接著便衍生出一些前後矛盾的說辭和行動,使得他身邊的人更加迷惑。然而,每當他似乎完全被包圍或受制時,複雜的情況中就會爆發一個事件,令他在不受影響之下脫身。而那些企圖控制他的人,只徒然留下滿腔的憤怒和不知所措,甚至從此毀了。

 

1933年到1939年之間,克里希那穆提去了印度幾回,為廣大的群眾演說。1933年貝贊特夫人死後,通神學會選出喬治.阿倫戴爾為世界主席,克從此和通神學會的關係一刀兩斷。克後來在演講中提到,通神學會只是一個組織化的宗教團體:“我不相信人類非得靠指導靈的帶領才能見到真理。”

 

自從他拒絕通神學會要他扮演的角色之後,媒體和大眾都失去了對這位世界導師的興趣。有好長一段時間,他的名字幾乎完全從報紙消失,他開始過起隱姓埋名的生活。

 

30年代接近尾聲時,克里希那穆提出版有限公司在奧哈伊設立。克只是名義上的主事者,真正的核心人物是拉嘉戈帕爾,公司的成員及運作的範疇都由他來決定。不管這位年輕的先知有多麼猶豫不決,有一個領域是絕對不許人侵犯的,那就是在空寂中逐漸綻放的智慧。

 

1939年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時,克正在奧哈伊。有八年的時間,他幾乎是單獨一個人過的。戰爭限制了他的活動,他不可能再到處旅行。美國政府曾徵召他上戰場,他做了許多解釋,說明自己為什麼不能加入軍隊打仗。美國政府建議他回印度,他同意了,然而沒有交通工具,他們只好讓他留下來,但是不准他公開演講,同時還要定期向警局報告行踪。

 

晚年克曾提起這段被人遺忘的日子,他仍然十分懷念在奧哈伊的山丘上一個人散步的時光。他走了不知多少路,他可以一整天不吃不喝,在荒野裡聆聽和觀察周遭的一切,也同時反觀自己內心的意念活動。他描述了一些邂逅野熊和響尾蛇的小插曲。他當時沒有任何身體和意念的活動,野獸看到他只停了一下,小心謹慎地看著他那空寂的眼神,由於感受不到恐懼,它們也就放心地轉身而去。

 

克里希那穆提的心智,在沒有任何活動及壓力之下,逐漸開花結果。處在純然的觀察和身心的覺性中,他和大地、岩石、樹木、嫩葉、昆蟲、毒蛇、鳥兒,於無言中溝通著地球的傳奇,以及無始劫以來的時間之謎。他說:“我在散步時一個念頭都沒有,我只是看而已。那段時期的散步一定產生了什麼效果。”

 

克又細述了一些在阿爾亞.威哈拉種花、種菜、擠牛奶和洗碗碟的趣事。他童年就培養了對於機械的興趣,這時仍然持續著;他還是很喜歡拆表、拆汽車的引擎,完全了解它們如何運作之後,才把它們恢復原狀。他的好友合送了他一輛車,雖然缺乏汽油,只要一有機會,克仍舊喜歡在崎嶇的山谷裡開快車。

 

原子彈投在廣島和長崎的消息,帶給克無法言喻的傷痛,同時也喚醒了他對暴力和邪惡的洞見。有一天在去聖巴巴拉的路上,一名女子上前向他兜售日本的紀念品,他回絕了,但是她堅持要給他看盒子裡的東西。她把盒子打開,裡面竟然是一對風乾的人耳和鼻子,留給他極為鮮明的印象。

 

克在奧哈伊重病時,有一位摩黎爾.彭恩小姐曾經照顧過他。她告訴我,戰爭的殘酷令他非常痛心,他不停地問,“我說的話有什麼用?”他時常一個人到山裡獨處,在樹林和野生動物中找尋慰藉。有好幾個星期,他一個人住在萊特伍德的一間小木屋裡,有時也到洛杉磯附近的聖加布里埃爾山以及更北的錫圭亞。這期間他蓄了一臉的絡腮鬍。

 

克憶起住在那間空洞的小木屋裡的情形。每天清晨他就起床了,走很長的一段路,才回來自己做早餐。吃完早餐他開始清理碗碟和房間,然後聽一小時的貝多芬第九交響曲(這是唯一能找到的唱片),他喜歡在這音樂聲中靜坐。因為手邊沒有書,晚上便誦念兒時背過的一些讚美詩,他最喜歡的一首是讚美濕婆神的古詩。他從丹田發出的梵音,響徹了整個森林,餘音繚繞在松柏、紅木、鼬鼠、野熊和響尾蛇之間。

 

和他分享那間木屋的是一隻蜘蛛。每天早上克都得清理它結的網,因為上面有很多蒼蠅和小蟲。他總是小心翼翼地把蜘蛛拿起來,放到木屋的外面,但是每天清晨蜘蛛照樣爬回來,繼續結它的網。這使他想起童年讀過的《奧義書》中的一句話:“從一隻​​吐絲的蜘蛛,我們看到了無常的眾生、眾神與三千大千世界。”

 

克和這只蜘蛛之間的儀式進行了好幾天,他們在無言中默默溝通著;有一天克突然對蜘蛛說:“我們恢復邦交,就讓我們分享這間木屋吧!”

 

不時也有一些訪客來找克里希那穆提,英國著名的作家赫胥黎便是其中之一。他當時剛搬來加州,雙眼已經快要失明。他時常和克一同散步,互相討論感官和失明的問題。克一向有靈療的本領,然而他對自己的能力總是有點靦腆,不太願意公之於世,提起這件事,他還要先說聲抱歉。他後來為赫胥黎快要失明的雙眼治療了許多次。

 

多年以後有人問他,什麼叫做所有的感官同時運作,他才提起在山中隱居時,結識了一位快要失明的朋友。克後來在小木屋裡住了一星期,他把雙眼矇起來,看看缺乏某個感官的運作會怎麼樣。他形容當時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覺醒了,每一個感​​官都非常謹慎地運作著,以彌補那個失去的感官。不論內在或外在,都必須處在最正確的位置。

 

有許多跡象顯示,他在這期間嘗試了許多嚴苛的瑜伽鍛煉,譬如長期斷食、刻意止念、用雙手停止聽覺和呼吸、聆聽身體這個小宇宙的內音,等等。經歷了所有的方法,他才認為這些瑜伽鍛煉不過是枝節的小把戲,沒有什麼太大的價值。

 

克早年的傳奇和他的俊美,引起了許多住在洛杉磯附近的作家、演員和尋道者的興趣。杰羅.赫德是西方神秘主義者中率先定居加州,並且潛心研究印度宗教的人。他結交的朋友包括赫胥黎、克里希那穆提、克里斯托弗.伊舍伍德(譯註:英國著名的小說家與劇作家)以及普拉布哈瓦南陀。

 

赫胥黎與赫德逐漸變成克的摯友,他們之間的關係很奇特,因為20世紀30年代末期到40年代初期,克的態度特別靦腆。他可能不便向人披露內心無限的境界,否則瑪麗亞.赫胥黎不會如此形容:“他看起來是那麼可愛、有趣而又簡單,先知的待遇一定令他十分痛苦。”

 

瑪麗亞是赫胥黎的第一任太太,他們很喜歡野餐,克也很有興趣。安妮塔.露絲(譯註:美國著名小說家與劇作家)曾經寫過一段有趣的軼事,她形容那個事件只有在愛麗絲仙境才可能發生。那次的野餐,參與者包括了赫胥黎夫婦與克里希那穆提,還有身上穿著邋遢的男褲,頭上頂著破帽子的葛麗泰.嘉寶,查理.卓別林和他美麗的太太保莉特.戈達德(她穿著一套墨西哥風格的衣裳),思想家伯特蘭.羅素(露絲形容他看起來像個“醉醺醺的怪物”),以及作家克里斯托弗.伊舍伍德。

 

因為找不到適當的野餐地點,一夥人只好在洛杉磯河乾燥的河床上野餐。嘉寶帶了一大堆生菜,戈達德帶了香檳和魚子醬,克里希那穆提則帶了一些米飯。大家正準備吃飯時,一名孔武有力的警員突然出現在面前,大聲地問他們:“你們這群人在搞什麼鬼?”

 

他們停下所有的準備工作,嚇得啞口無言,一名警長掏出槍來對著赫胥黎說:“你們沒有人識字嗎?”接著用手指向一面招牌,上面寫著“侵入者違法”幾個大字。赫胥黎趕忙向警長說好話,答應野餐後一定把河床清理得比原先還要乾淨,警長很生氣地命令赫胥黎:“快點離開!現在就離開!”赫胥黎以為亮出幾個名人的字號,警長也許會通融,於是把手指向查理.卓別林和葛麗泰.嘉寶。

 

“別跟我來這套!”警長咆哮著,“我在電影裡看過他們,他們怎麼可能穿這種衣服。快給我滾!你們這群乞丐,要不然我就要逮捕你們了。”於是,安妮塔.露絲寫道:“我們就像阿拉伯人一樣,趕緊收拾起帳篷,悄悄地溜了。”

 

20世紀40年代中葉,克與赫胥黎已經變成密友,他們時常碰面,一同散步。赫胥黎總是傾訴,克則扮演聽眾。赫胥黎有時很困惑,他過於發達的智性,使他無法完全理解面前那個由空性孕育,剛柔相濟的心。有時赫胥黎轉而變為聽眾,安靜地聽克解說洞察力、時間與覺性的問題。克的心智顯然令他十分感興趣,某一次在散步途中,他告訴克說:“我願意傾我所有,來換取對真理的一瞥,可惜我的心已填滿了過多的知識。”伊舍伍德某次與赫胥黎討論時,談起普拉布哈瓦南陀上師教給他的禪定方法,從赫胥黎的口中他才得知:“克里希那穆提從來不觀想蓮花、光或任何本尊,他甚至認為這麼做會造成瘋狂。”

 

回憶起他和赫胥黎及杰羅.赫德的關係,克里希那穆提說:“我非常害羞,他們都是不得了的知識分子,我只能扮演聽眾,偶爾插上一兩句話。”克與赫胥黎的許多信件,全在一場大火中付之一炬,這場火把赫胥黎的家及所有資料都燒毀了。後來克出版第一本書《最初及最終的自由》,赫胥黎還為他寫了一篇序言。

 

1961年赫胥黎去世之前,曾趕赴瑞士的薩嫩聽克里希那穆提演講。事後赫胥黎寫了一封信給朋友,形容自己的感想:“那是我聽過最令人難忘的演講,就像佛陀現身說法一樣,那麼具有說服力,那麼可信。他絕不允許人們有絲毫的逃避或退而求其次的選擇,譬如上師、救主、領袖、教堂或寺廟。他說,我為你指出苦的真相,以及離苦之道,如果你不靠自己來停止痛苦,任何教堂、上師或寺廟都無法為你解決這個問題。”

 

戰爭期間,克曾探訪過特拉伯寇,那是一家神秘主義者的俱樂部,離洛杉磯不遠,是由杰羅.赫德及菲林克斯.格林共同建造的。格林是一位對印度宗教非常感興趣的漢學家,赫德則被伊舍伍德貼切地形容為“世上數一數二的幻術家及揭露生命奧秘的異人”。

 

他親手建造了這家閉關中心,從靜坐大廳可以俯瞰太平洋。接受了赫德的邀請,克在特拉伯寇住了一個星期。克後來告訴我們,特拉伯寇非常類似特拉普派的隱修院,不過稍微自由一點,人們可以進進出出,不必終身監禁其中。住在裡面的人只有在早上可以交談,午餐後便開始禁語,每天要靜坐六次。克參與了他們的靜坐班,陰森森的大廳以及周遭人們翻騰的妄念,嚴重地干擾了他超級敏感的心,他從此沒有再探訪過特拉伯寇。

 

能對克里希那穆提產生洞見的“局外人”,大概要屬亨利.米勒了。他的著作淫穢大膽,曾引起軒然大波,不愧為20世紀北美最優秀的散文作家之一。40年代到50年代,他蟄居在西岸,晚年變成舊金山大瑟爾區的一名隱士。他從來沒有見過克,讀完卡洛.蘇爾雷斯所著的一本關於克的書,他寫了下面這段感言:

 

除了基督之外,克里希那穆提可以算是我知道的,唯一能完全摒棄自我的人。他的話語是那麼簡單明了,可以直破人們心中所有的困惑。然而愈是簡明的真理,愈是不能被人珍惜。

 

我從未見過克里希那穆提,如果能認識他,比認識其他任何人都令我感到光榮。

 

綜觀所有宗教領袖的歷史,他的志業算是極其特殊的,令人聯想起著名的史詩《吉爾伽美甚》。少年的克里希那穆提是被人前呼後擁的救世主,後來他毅然摒棄這個為他準備好的角色,斥退所有的門徒,拒絕一切的老師和訓誨,不再建立新的信仰或教條。他對所有的事都質疑,終於孕育了大疑之智(尤其是在靈性擢升的時刻)。

 

藉著英勇的奮鬥和堅忍不拔的精神,他掙脫了驕傲、虛榮和每一個微細掌控別人的慾望。他從生命的泉源獲得了滋養與靈感。為了免於落入那些企圖控制他的人設下的陷阱和騙局,他一直不斷地保持警醒,塵世與天界都無法限制他。他直搗黃龍地邁進了“英雄的殿堂”。

 

這樣的境界還需要詮釋嗎?

 

1945年戰爭結束了,克里希那穆提應邀前往新西蘭。旅途中,他的泌尿系統突然出了問題,高燒使他昏迷了一段時間,他很可能在病中又經歷了一次重大的靈性轉化過程。因為醫生無法診斷出病因,也無法開藥,他只有靠自己逐漸康復。

 

 

 

 

文章來自網路,內容可能不完整,僅供參考,需要詳細內容請搜尋相關網站或購買書籍,謝謝!

 

摘自:克里希那穆提傳
作者:普普爾·賈亞卡爾
譯者:胡因夢
出版社:深圳報業集團出版社
轉載自:http://lz.book.sohu.com/lz_info.php.bookid=7561

 

 

 

 

 

友善提醒:閱讀訊息時請保持身心靈的平靜與開放,並善用自己的直覺與內在智慧,感知有正面幫助的訊息,提取它們,並放下沒有共鳴的部分,無須執著、擔憂、恐懼;保持心態的正面與開放,樂觀迎接新的可能,一種接近真善美的可能。

 

感謝一切~NAMAS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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