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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3年的6月,克里希那穆提基金會在布洛克伍德公園召開第一次國際會議。阿秋、蘇南達、巴拉宋達蘭和我代表印度出席這一次的會議。克里希那吉把我們介紹給美國和英國的成員,他在介紹阿秋時說:“我該如何介紹阿秋呢?他是負責把英國人趕出印度的人之一。”

 

我們共同討論版權和出版事宜。在版權的問題上,我們大家有不同的意見,最後決定英國基金會繼續擁有版權,而印度基金會也有權利出版克里希那吉在印度的演講和討論,同時每三年就要印出向全世界發行的版本。

 

除了衣服和手錶之外,克里希那吉沒有任何私人財產,但是他在遺囑中指示,他死後遺體就地火化,不許建造任何存放他骨灰的紀念建築物。講到這裡,他看到我們臉上哀傷的表情,於是開了一個玩笑:“如果我死在英國,你們就在哥德爾格林把我火化,然後把我的骨灰撒在那裡就行了。”

 

我覺得忍不住想哭了,我告訴他不要隨便說話,他的身體是神聖的,他的骨灰不該被任何人的腳踐踏。我們也許該把骨灰撒在印度的河川裡。”他立刻變得很嚴肅,轉頭對​​其他人說:“這具身體確實是神聖的。”最後大家決定把他的骨灰撒在印度的河川漂向大海。

 

19741117日,克里希那吉前往瓦拉納西的途中在新德里歇息。我拿到一張機場的通行證。我和他在旅客休息室碰面時,看到馬赫什瑜伽師站在附近。他身上戴了許多花環,周圍都是他的弟子。我們在休息室等行李時,我問克里希那吉:“馬赫什是不是跟你坐同一班飛機?”克里希那吉微笑了一下,他說他在羅馬上的飛機,找位置時經過一個滿臉鬍鬚雙腿盤坐在老虎皮上的人。克對這個人有些模糊的印象,但是想不起他是誰了。過了一些時候,空中小姐拿了一朵玫瑰走到他的面前,問他是不是吉杜.克里希那穆提。克回答是的,於是她把玫瑰遞給他,並且告訴他馬赫什也在飛機上,這朵玫瑰就是他送的。克里希那吉表達了他的謝意。幾個小時之後他去上廁所,迴座時剛好經過馬赫什的位子,馬赫什立刻站起來,他們彼此雙手合十問訊。接著馬赫什指向隔壁的位子,建議他坐下來談一談,於是克里希那吉坐了下來。

 

開了幾句玩笑之後,馬赫什說他要到尼泊爾去宣布一個世界性的意識革命,他建議克里希那吉加入他的工作。他覺得如果他們兩個加在一起,一定可以改變全人類。克里希那吉很客氣地拒絕了,他說他還有好多事要做,只好請求對方的原諒。馬赫什繼續慫恿他,因為他認為他做的事更重要一些。他們交談了一個小時之後,克里希那吉便回到自己的座位。

 

1974年的11月,克里希那吉又回到瓦拉納西。1119日我們在他那面對恆河的起居室內進行了一個小型的討論。我首先問道:“我們能不能舉出你教誨中的要點?”我們聽他演講已經快二十五年了,我們之中很多人都能講出自知之明的大意,但是問題仍然存在:克的教誨到底是什麼?

 

克里希那吉顯得有些驚訝,他安靜地坐著,讓問題自然展現,最後他終於說話了:“我無法以三言兩語來說明,我認為'教誨'這個觀念基本上是錯的,那是一種分享而不是被教,是參與而不是施與受。因此我們能不能分享那個超越時間、思想、特定方向的東西,我們會不會分享?我們是不是深受侷限,所以連分享都不知道了?”

 

接下來我們花了很長的時間討論參與、分享和接受的問題,克里希那吉說:“根本沒有什麼師生之分,有的只是慈悲罷了。”

 

隨著對談的進行,能量變得愈來愈強,克里希那吉突然說了一句話:“你們剛才問我的教誨到底是什麼,其實教誨所說的就是:有''在的地方,'真理'就不存在了。”

 

我們靜靜聽著,心中只有克的洞見​​。接下來思想的漣漪又再度形成,我們討論聆聽的品質和心智的成熟。

克問道:“你們認不認為心智必須從累積的知識、意志力和特定的方式中解脫?心智的活動暗示著時間感,我想問的是—時間是不是必要的?心智的整個結構都是透過時間感在演進的,這樣的心智能超越時間嗎?你們能不能把所有的痛苦和快樂完全止息?”

 

“要做到這點需不需要修煉?”我問道。

 

“當然不需要,所有的修煉都是瑣碎渺小的。我們的心智和腦子是透過時間感而演化的。它的記錄裡面都有時間感。這樣的心智能不能認識超越時間的東西?顯然不能。那麼什麼東西能覺知那個超越時間的東西?試著去找出答案。”

 

幾天之後我們開始和佛教徒進行討論。這次的參與者之中,有一位桑督仁波切,他是來自西藏的和尚,身穿赭色僧袍,態度非常嚴肅,臉上沒有什麼歲月的痕跡。他是薩爾納特西藏學會的主持人。迦干那特.優帕迪雅是來自梵文大學的學者,也是社會主義者和龍樹中觀學者,另外還有好幾位來自梵文大學的學者。克里希那吉的伙伴們也都參與了這次討論。

 

桑督仁波切說,他每問克里希那吉一個問題,克里希那吉就否定他的問題,反過來向仁波切挑戰。他覺得很困惑,他不能理解克里希那吉的手段。討論進行到最後,這位喇嘛才開始了解根本的人生問題是沒有解答的,但問題還是要提出來。他說:“克里希那吉從來不提供解​​答,從來不灌輸你任何東西。但是他的挑戰卻碰觸到你內心的某一點,使你突然覺醒,看到自己的真相。”

 

桑督仁波切說:“如果你能感覺克里希那吉身上散發的慈悲,你就會認清他是無限的。大部分的老師,他們的方法都是有限的,只有克里希那吉是無限的。”他深受克里希那吉和他的話語感動。“你愈是有洞見,愈是想接觸克里希那吉的心,他就愈後退。他的洞見永遠比你透徹,你根本無法抓住他或接近他,因為他是沒有止境的。”拉傑斯.達拉爾是畢業於印度科技學院的一位擁護科技管理的年輕人,他也前來拉吉嘉特聽克里希那吉演講。他被克教誨中的深度和適切所吸引。他是第一位年輕的學術界的專家,放棄了自己的事業,變成克里希那吉學校裡的老師。

 

1976年的11月,克里希那吉造訪拉吉嘉特。那是拉傑斯第一次有機會和他碰面。他進入克里希那吉的房間,感覺非常興奮。想到自己將要會晤一位大人物,禁不住有些緊張。克里希那吉在門口迎接他,握住他的手,領他到陽台觀賞恆河和花園。他們坐在一張沒有靠背的長沙發椅上。克里希那吉對他說:“先生,請不要感到害羞。”接著克問起拉傑斯的私人生活,他生長的地方,他的家庭,他的父母,還有他的學校。克是那麼令人心安,於是他開始暢所欲言地談起自己。他形容當時的自己說:“我根本忘了是在對誰說話,那種感覺就像和自己最親密的老友閒談一樣。我告訴他,在中學和大學時,我一直很喜歡和各種事物、人、概念、數字、文字一起互動,他似乎很高興,他說:'好極了。'

 

突然,克里希那吉變得非常安靜和嚴肅。拉傑斯逐漸也能感受到那種空寂,而且深受影響。他開始覺察夕陽和水面的漣漪所呈現的金粉色的光芒,他看著菩提樹的葉片在微風中舞動,聽著孔雀的叫聲。他們一語不發地坐了四分多鐘。這中間拉傑斯看了克里希那吉一兩眼,希望克能打破沉默,因為他已經有點無法承受了。他開始發現身邊這個人的浩瀚無邊,他們之間的那種親密感令他產生無限的敬畏。他覺得克里希那吉就是恆河邊的菩提樹和那些飛鳥的一部分。那種敬畏感只有在面對一個未知而又非常深奧的東西時才會產生。

 

突然他聽到克里希那吉說話的聲音:“拉傑斯!這個世界正處在黑暗的深淵中,它已經瘋狂了。你看到處都是瘋狂的暴力事件。拉吉嘉特、瑞希山谷、布洛克伍德公園和奧哈伊這些地方,必須成為光明的中心。老一輩的人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搞砸了,他們並沒有帶來任何改變,因此年輕人必須努力了,你了解嗎?我希望你來這裡不是實驗一兩年就算了,而是要完全奉獻自己。”拉傑斯向克里希那吉擔保,到這裡教書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事,克里希那吉的臉上浮現一絲令​​人難以理解的微笑。

 

那時已經到了克里希那吉散步的時間了,克很快地站起來進入他的房間穿鞋。拉傑斯看著他站立,坐下,穿鞋,走下樓梯,開始散步。這位八十一歲的老人,動作仍然那麼敏捷,相較之下,拉傑斯發現自己是那麼邋遢和大意,而他只有二十三歲。他覺得自己還有很多事要跟眼前的這個人學,克里希那吉好像已經感受到拉傑斯的想法,於是說道:“我們會時常見面的。我會安排你和我們前往馬德拉斯和瑞希山谷。”對拉傑斯而言,那回的經驗是一次熱情的祝福,他體驗到了寧靜中的機警。進入自己的房間,他突然有能力覺知周遭的一切—玫瑰花,河上的船隻,以及彼此戲耍的麻雀,他的心從未如此活潑過。

 

1979年,克里希那吉和瑞希山谷的老師一起進行討論,拉傑斯.達拉爾也參與了。克里希那吉談到學生必須對老師信賴,坐在克右手邊的拉傑斯那一天顯得特別全神貫注。克里希那吉說學生對老師產生深度的信賴和信心,是教育最重要的核心。他不斷地向他的聽眾挑戰,他把問題拋還給他們,逼他們深入地探索和回應。

 

拉傑斯告訴我:“我當時非常機警地觀察和聆聽,突然克里希那吉朝著我問道:'拉傑斯!你覺得呢?'我當時心裡很安靜,並不想回答他的話。過了五或十分鐘之後,他對老師們說:'先生們!你們能不能從講台上下來?你們和學生一樣有恐懼、嫉妒、痛苦,等等,你們也並不知道該怎麼辦。這樣他們就會知道你們是誠實、值得信賴的,你們能不能這麼做?'也許我正在期待聽到一些深奧的話,同時我覺得我與學生已經建立起這樣的關係,於是我有點情緒化地說道:'先生,我已經做到這點了,但是還不夠好,你不能總是說我很困惑,我也有恐懼,如果你想要學生信賴你,你就必須解脫恐懼。'

 

拉傑斯繼續說道:“他轉向我,握著我的手,然後說:'拉傑斯,現在就試試看。'他的凝視和話語就像一個圈套一樣,突然令我語塞。那是一個很奇怪的經驗,那種強烈的感受嚇得我目瞪口呆。他立刻覺察到這一點,於是把視線從我身上移開,開始和其他老師討論,但是他繼續溫柔而熱忱地撫摸我的手,好像在說:'我的孩子,我能了解你所經歷的一切。'

 

因為看到拉傑斯完全活在苦行禁慾的生活中,而且感受到他身心的緊張,克開始和他探討性。克說:“性就像溫柔的花朵和強烈的火焰那麼細緻而珍貴,你必須滋養牠,珍惜它。當它的運作不夠自然時,你要特別警覺。放縱性事就是消耗能量;強忍地壓抑它,則是在破壞一樣細緻而又美好的東西。因此要以一顆溫暖的心來觀察它,滋養牠,讓它去發現自己。既不要否定它,也不要沉溺於其中。”

 

克里希那吉一直告訴我們:“盡量向我挑戰,你們的挑戰還不夠。”

 

我們在馬德拉斯,他開始討論這個世界正在發生的快速轉變。西方青年從60年代中葉開始反抗逐漸增長的物質主義和消費主義。生活的各個層面都瀰漫著令人膽戰心寒的空虛感,年輕人開始感覺到破壞環境所造成的壓力。他們看到人類濫用大自然的資源,把它們當成科學的玩具,而大自然的奧秘也逐漸被揭發。人類把不正常的事變成了正常。

 

困惑和混亂像浪潮一般席捲著青年男女。這些花童之中有很多人開始上路;他們像行腳僧一樣赤著腳在世界各地流浪。他們以印度為家,來自世界各地的人聚集在尼泊爾、瓦拉納西和果阿。不論多麼反常,他們到底是播下了新文化的種子,嘗試與大自然及人類建立靈交。他們通過藥物、音樂、瑜伽和性來達到這個目的。反戰、反競爭、反虛偽、反貪得無厭的社會,他們關心的是如何生活,如何去愛。他們橫跨一洲又一洲,即使失敗,他們還是為人類帶來了既溫柔又痛苦的不同情境。然而他們畢竟是失落的一代。

 

克里希那吉問我們印度的青年人在做些什麼。我們告訴他有關“Naxalite運動”的事。這個運動從西孟加拉的鄉下發起,很快就滲透到各個大學,吸引了無數的年輕學生、失業的知識分子與來自顯赫家庭而又反叛自己身份的青年男女。他們年輕、無情、心中充滿著暴力;他們一心只想摧毀現存的價值觀和經濟結構。很諷刺的是,來自相同環境的其他青年、學術界人士和專業人士,卻被西方世界爆發的科技與無窮的機會眩惑,他們紛紛轉向西方淘金。

 

在印度的鄉下,你可以感到這股改變的旋風。權力已經落入新的階級手中。過去被認為是落後的人,現在開始了解握有選票的權利。城市裡腐化的現象愈來愈嚴重。

 

印度的國土瀰漫著暴力、分裂和無情。克里希那吉說他早已預見這一天的來臨。他在全國旅行時,已經注意到價值觀的式微和責任感的消退。“你不只從報上觀察到這一點,從周圍的社會也能觀察到正在發生的事;正在發生的事不只限於外在,同時也包括內在。你可以看見到處都是不和諧、無情、人口過剩以及人類對於其他人的漠視。”他對內心革命的要求,絲毫沒有削減。

 

克里希那吉在馬德拉斯的公開演講和討論會中,提出了一個根本的問題,真的有個人這樣東西嗎?還是個人只是集體的共業罷了?集體共業的本質,其實就是傳統、信仰、成見、經驗和書本上的知識。克里希那吉說,要想做一個獨立自主的人,就必須改變共業中的傳統,發現自己的無染。

 

提出問題是必要的:“但是這些問題並沒有解答,這些問題只會逼著人面對自己,面對思想的結構。”

 

克里希那吉從馬德拉斯前往孟買。因為覺察到人類數千年以來一直尋求內心和外在的解脫,克里希那吉開始深入探索生活、學習和觀察等問題。他說:“學習就是觀察和採取行動。”如同科學家透過顯微鏡在觀察一樣,他要求聽眾們“觀察事物的真相,不要為了自己的偏見或嗜好而扭曲真相”。他也談到人類一直想解脫痛苦和暴力。

 

數百萬年以來,人類一直在思考暴力這個問題—這裡所謂的暴力是和平的反面,攻擊性是慈悲的反面,良善則是邪惡的反面。他問道:“我們為什麼會有暴力傾向?我們不要只是在嘴巴上說說就算了,也不要解釋或使它合理化,我們必須去除言語、舉動和行為中的暴力。”

 

克里希那吉說:“觀察一下,你會發現人類欠缺一種美感。美感不只是身體上的,也是心智和情感的敏感。敏感就是一種智慧。我們能不能覺察這個地球不可思議的美—稻田的豐澤,美麗的臉孔,微笑,以及淚水中的哀傷?缺少了肉體能見的美感和了了分明的覺知,人類是無法從暴力中解脫的。要想了解暴力,你就必須從名相中解脫。如果你對周遭的事物缺少美感,你就不可能解脫。你必須自由地發現愛是什麼。你知道,自由是一個危險的字眼,對大部分人而言,自由意味著為所欲為,從社會的限制和道德中解放。

 

“從某樣事情得到自由是一回事,沒有目的的自由又是另一回事了。只有在否定中才有自由,一旦認識到失序,秩序就出現了。要想認識恐懼和暴力,需要一個非常微細的心智。死亡就是生活,你必須死於昨日,活在今日,然後愛就出現了。如果有人送你一塊地,你要怎麼處置這塊地?要想在上面種植一些植物,你就必須有精力、熱情和強烈的感受,如果你能這麼活,你所發現的寶貝,也會變得愈來愈清澈,充滿著活力。

 

“活在當下,就是透過顯微鏡去看清過去的一切如何延續到眼前並向未來爆發,而不是依照你的期望或我的期望去看。只要我們的腦子陷入過去的意像中,我們的心就不能活在當下,愛是屬於當下的,它不屬於明天。”

 

他在說話時,聽眾的心全神貫注在他的話語上,兩者結成了一體。

 

他問道:“你們的這一生是怎麼過的?不要告訴我:來生我才要令它圓滿。因為存在的只有當下這一刻、當下這一刻的美和當下這一刻的豐富。你們的這一生充滿著痛苦、慾望、恐懼、罪惡感及各種的折磨、孤獨、絕望和美,這樣的人生你是怎麼處置的?你擁有的是這個世界最珍貴的東西,結果你是怎麼處置的?你扭曲它,折磨它,分割它,替它帶來暴力、破壞和仇恨。你活在沒有愛,沒有慈悲的生活裡。

 

“問題已經提出來了,答案就在當下這一刻,而不是在明天或過去之中。接下來我們又要提出一個問題,當下這一刻你是怎麼處置你的生活的?如果你能回答這個問題,你就知道愛是什麼了。”

 

他的熱情,他那強烈的關懷,就像微風一樣包容我們,使我們的腦細胞加速,使我們的心智變得純真。

 

克里希那吉也舉行小組討論,他問我們:“宗教在印度是不是失敗了?在印度,托缽僧已經變成一種宗教改革的形式。不論我們登陸月球、住在海底或發展換心的技術,如果缺少了慈悲,人類存在的問題還是會繼續下去。我們能不能以無染的雙眼觀察事物?我們能不能不再無情地漠視一切?要想完整地看到真相,我們的心智必須具有不同的品質。”

 

我們在討論中探索觀察者的本質,還有觀察者與所觀之物的關係,這是克教誨的重點,克說:“我們在觀察事物時,自然會有定名的活動,這個活動會阻礙我們的覺知,在這個活動中,所觀之物的本質已經改變了。”

 

他談到洞見是從一個能觀察的心產生的。當心智、情感和身體合而為一全神貫注時,宗教的覺察和科學的真相之間,就不再有分界了。腦細胞裡面存在著從已知解脫的能力,當腦子不再落入窠臼時,它就活了。處在這種狀態中,肉體便產生了突變。

 

討論時,克里希那吉否認自己是老師,而聽者是徒弟。他談到學習,在學習之中,老師和徒弟之間的關係有了完全不同的改變。學習需要能量、強烈的好奇心和探索的自由。學習和觀察是同時進行的,在這種狀態中,所有的權威感和階級感都消失了。他說他就像一面鏡子,你在這面鏡子中可以看到自己沒有被扭曲或侷限的影像。

 

“學習就是生活,學習是一種心智的本質,一種態度,它遠比所學的內涵更重要。”

 

他把討論的內容在演講中詳細說明。談到腦子對於安全感的需求時,他說:“腦子需要安全感和秩序,同時也需要和諧。失去了和諧,也就失去了安全感。和諧意味著秩序,數千年以來,腦子一直活在失序中,也就是衝突、矛盾中。腦子可以說內在和外在都有衝突;它在這種衝突中,已經找到了某種安全感。它認為衝突就是生活的一種方式,在其中它找到了安全感。雖然腦子替自己帶來了巨大的失序和破壞,它還是接受了這種混亂與困惑,因為它不知道該怎麼辦。受到數百萬年侷限的腦子,已經接受帶給自己災難的各種價值觀。它承受這些侷限,並且把這些侷限視為安全感。”

 

克里希那吉繼續說:“你們已經接受了國家主義,不是嗎?但是你如果深入地觀察,國家主義所帶來的安全感也會帶來戰爭,因為國家主義一定會造成界分;只要有摩擦,就會有衝突。因此你們的國家主義雖然使腦子得到了安全感,同時也帶來了毀滅。

 

“我們的腦子和腦細胞已經受到數百萬年的侷限,如果這個侷限不打破,永遠會有災難、哀傷、困惑,人類永遠得不到和諧。

 

“這個世界正處於水深火熱中,我們的房子已經著火了。你必須以一個嶄新的心智,而不是根據你自己的侷限來面對這個問題,因此重點就在腦子能不能產生巨大的突變,煥然一新。

 

“請非常仔細地觀察這一點。你們都相信非暴力的理想,這是你們在自己身上玩的一個非凡的遊戲。所有的老師和聖人都不斷在教導這個觀念。現在請你觀察它,深入它,參究它,把你的情感和心都放進去。你們想要安全感,這是腦子最基本的想法。於是你們在非暴力的概念和理想中找尋這種安全感,這麼一來,暴力和非暴力的理想就產生了分裂,於是有了衝突、虛偽和失序。其實真實的情況是暴力,而你卻假裝非暴力的存在。腦細胞無法面對暴力,於是建立了非暴力的理想。接下來便產生了分裂、矛盾與衝突。

 

“因此,你必須認清人生是沒有安全感的,它是一連串無常的活動,這才是真相。在這個真相之中,就有安全感的存在。”

 

他繼續說道:“一旦認識到真相,腦細胞的整個結構就會產生巨大的轉變。它會活在全方位的、完整而不分裂的活動中。秩序也就是和諧,它是沒有藍圖的。我們一旦從失序中解脫,秩序或和諧便產生了。我們必須了解失序的原因,秩序才能建立。”

 

克里希那吉深入地探索“看”、“觀察”和“學習”這些字眼。“觀察者和他的所觀之物有分別嗎?事實上,觀察者和所觀之物是永遠分裂的。只要有觀察者、經驗者和思想者的存在,只要有一個人在那裡說:'我現在正在學習。'他自己就和所觀之物分開了。只要這種分界存在,就一定帶來衝突、困惑和失序。”

 

接下來他問他的聽眾,當他們在觀察內心的失序時,他們是不是跳出來看自己,還是根本沒有一個觀察者的存在。“你能不能認清你就是失序?”他在兩句話中間停頓了一下。“如果你是一個觀察者,你跳出來觀察內心和外在的失序,那麼你就和失序分裂了。你這個觀察者很想帶來秩序,結果卻只能帶來失序,因為你和你自己是分裂的。”

 

“因此你如何觀察失序是非常要緊的事。假如你跳出來觀察這失序,好像你和它是無關的,或者你將會帶來秩序,這個''便是一個四分五裂的碎片。這個在觀察失序的''和失序是有差別的嗎?其實你就是失序的一部分,否則你不會認識失序。''這個觀察者,就是製造失序的人。

 

“如果你看到這個真相,你就解脫了。真相就是真相,它和痛苦或快樂無關。一旦認清真相,腦細胞便解脫了自己的侷限,於是腦子就煥然一新了

 

“你能看得到這其中的美妙嗎?假設你在觀賞晴朗的天空襯托著棕櫚樹。你在觀賞它的時候,並沒有任何知識,也沒有自我感的存在,你只是看著那棵棕櫚樹美妙地搖曳著。同樣的,觀察就是學習。你在學習時整個生命都在完整地活動,而不是四分五裂的。這樣的人生便是和諧的,而和諧就意味著愛。”

 

 

 

 

文章來自網路,內容可能不完整,僅供參考,需要詳細內容請搜尋相關網站或購買書籍,謝謝!

 

摘自:克里希那穆提傳
作者:普普爾·賈亞卡爾
譯者:胡因夢
出版社:深圳報業集團出版社
轉載自:http://lz.book.sohu.com/lz_info.php.bookid=7561

 

 

 

 

 

友善提醒:閱讀訊息時請保持身心靈的平靜與開放,並善用自己的直覺與內在智慧,感知有正面幫助的訊息,提取它們,並放下沒有共鳴的部分,無須執著、擔憂、恐懼;保持心態的正面與開放,樂觀迎接新的可能,一種接近真善美的可能。

 

感謝一切~NAMAS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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