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詩人桑德伯格寫過一首題為《特快列車》的詩:

我乘上一輛特快列車,這國家最棒的火車之一。

火車載著十五節車廂裡上千人,飛馳過草原,駛入藍色的霧靄和深色的氣氳。

(所有的車廂都將銹蝕,成為廢鐵;所有在餐車和臥鋪車廂裡談笑的男人女人都將化為灰燼)

我問一個正在吸煙的男人要去哪兒?

他回答說:奧馬哈。

 

不知你是否猜到,這是一首關於死亡的詩,是對於死亡這個長期被我們忽視的主題進行的簡要明瞭的總結。人生有限,我們所有人都會走向死亡。作為成長最重要的一步,我們必須承認這樣一個事實,即每個人都將走向死亡,我們都將銹蝕,變成廢鐵、灰燼。

 

生命的有限使許多人都充滿了虛無的感覺。既然我們都會像稻草一樣被砍倒,那麼生存對我們來說又有什麼意義?就算我們的生命通過孩子得以延續,但是因為一代代人更替非常迅速,我們的名字甚至很快就會被人忘記。

 

你或許讀過雪萊著名的詩歌《奧西曼德斯》,詩中描述了沙漠中一座巨大雕像的遺跡。雕像的基座上刻著:

我的名字是奧西曼德斯,萬王之王:瞧我的作品,強大而絕倫!

 

但這尊巨大的雕像,保留下來的只有一個基座,兩隻粗壯的石腿,一張破碎的臉半埋在沙裡-沒有人能夠記得那人是誰。

 

所以,即使你是為數不多的幾個想要在歷史上留下印記的人,隨著世紀的更替,就連那印記也將會消失。

 

莎士比亞的悲劇《麥克白》歎道:生活只是一個移動的陰影,它是一個白癡講述的故事,充滿了喧鬧和狂暴,全無意義。

 

這麼說對嗎?生命全無意義-即使有,死亡也會將它的意義全部抹去?所有一切都將無疾而終?我不這樣認為。我相信死亡的意義與我們想像的恰好相反。死亡不是掠奪者而更像是給予者。

 

死亡讓我更強烈地感受到了生命的意義。如果你感覺生命無意義或無聊,我能給你的最好建議,莫過於要你立即與死亡建立起特別關係。像所有偉大的愛一樣,死亡充滿了神秘,能夠激發人的激情。在你與神秘的死亡進行鬥爭時,你將發現生命的意義之所在。

 

當然,多數人並沒興趣與他們的死亡念頭進行鬥爭。他們甚至不想去正視死亡。他們想把它從意識裡排除,這些人的意識因此而受到限制。所以,桑德伯格那首題為《特快列車》的詩,其實是一語雙關,既在感慨火車這個鋼鐵巨人的脆弱,同時也在感歎生命的有限。那個說將要去奧馬哈的人,在他的意識中,最終的目的地就是死亡。

 

但是,你也會發現那些沒有受到太多限制的人-像許多偉大的作家和思想家-早晚都會對死亡著了迷。阿爾伯特·史懷哲寫道:如果我們想成長為真正的好人,我們必須要瞭解死亡。

 

我們不必每天或每小時都想著它,但是當生活之路把我們帶到一個新的制高點時,我們周圍的景物逐漸消失,我們凝視著遠方直到天邊。這時,不要閉上眼睛,讓我們的思緒暫時靜止下來,眺望遠方。然後,再繼續思想。以這樣一種方式去思考死亡,就會使你增添一份對生命的愛。瞭解死亡之後,我們就像接受一件禮物一樣去迎接每一天、每一個星期。一旦我們能夠這樣接受生命,慢慢地,生命就變得彌足珍貴了。 

 

但是,多數人都不能這樣看待死亡。根據我的心理治療經驗,這樣的人約佔到一半。經常地,我不得不努力讓病人去正視死亡這個現實。確實,他們不願意去正視,這似乎是他們病症的一部分。與此同時,他們感覺自己的生活乏味而令人恐懼。他們不去看望在醫院裡的朋友,讀報也一定會跳過訃告版。夜晚,他們常常會大汗淋漓地從噩夢中驚醒。除非我能讓他們打破這些強加給自己的對意識的限制,否則,他們就不可能痊癒。我們只有正視死亡,才能夠變得勇敢和自信。要是世界上沒有一件我們願意為之犧牲生命的事,我們的生命就不完整。

 

這種對人的意識的限制有時能夠使人變得脆弱。早些年前,一個人來找我看病。這個病人的內弟用手槍擊中頭部自盡,此後,他大概有三天都處於驚恐的狀態裡。他非常害怕,甚至不敢自己單獨到我辦公室來。

 

那天,是他妻子拉著他的手一起來的。坐下後他就沒完沒了地說:你知道,我內弟,他朝自己腦袋開槍。我是說他有一把槍,我意思是所有的事情都是因為這個,我意思是僅僅一盎司壓力,他就死了。我是說所有都是他幹的。要是我有一把槍,我是說我沒有槍,但是要是我有一把槍我想殺了我自己,我是說所有將發生將恰恰是-我意思是我不想自殺,但是我意思是-它所有的-就是這麼多。

 

根據他的敘述,很顯然,造成他恐懼的原因不是因為內弟的死而悲痛過度,而是該事件將他推到了必須面對自己的死亡這樣一個現實面前,害怕死亡,才是他恐懼的根源。我就這樣照直對他說了。

他立刻反駁我:噢,我不怕死!

 

這時他妻子打斷他:唉,親愛的,或許你該跟大夫說說那靈車和殯儀館。

 

於是他繼續對我解釋他有過對靈車和殯儀館的恐懼症-當時甚至到了這樣的程度,他每天上下班都要多走六個街區,僅僅是為了繞過殯儀館。此外,無論什麼時候有靈車經過,他要麼轉身,要麼躲進門裡,或者乾脆躲進商場。

 

你真的對死亡很恐懼。我說。但是他繼續否認:不,不,不,我不怕死。只是那些該死的靈車和殯儀館叫我心煩!

 

從心理動力學角度講,恐懼症通常起因於一種被稱為移位的心理機制。這個人如此害怕死亡,以致於都不能面對自己對死亡的恐懼,最終將它移位到靈車和殯儀館這兩個物體上。

 

由於我總拿心理病人舉例,你或許認為他們比大多數人更膽小、更易感到恐懼,其實不是這樣。那些來做心理治療的人是我們中間最聰明、最勇敢的人。每個人都有問題,但是很多人經常對自己的問題視若無睹,或避而遠之,或喝醉了事,或以其他的方式漠視它。只有更聰明、更勇敢的那些人,才敢於走進心理醫生的辦公室,接受自我檢驗。要做到這一點,非常不易。 

 

事實上,我們生活在一個膽怯的、否認死亡的文化中。一位心理醫生同事曾告訴我,在她生活的小鎮上,有一個高中學生死於白血病,另一個學生死於交通事故後,所有三、四年級的學生請求校長開一門選修課,一門關於生與死的課程。一位牧師甚至主動提出籌辦這門課,並找到免費來上課的老師,所以這將不會花費校方多少財力和人力。

 

但是按照學校規定,設置新的課程要得到校董事會批准。結果,這項請求以九比一的表決結果被否決了,理由是這一請求是病態的。隨後,約有三、四十個人寫信給報紙,抗議校董事會的決定。報紙編輯就這一話題寫了一篇社論。各方的呼籲和壓力迫使學校董事會重新考慮他們的決定。結果投票時,再一次以九比一的表決結果否決了這門課程。

 

如我的同事所講,每個給報紙寫信的人,那個發表社論的編輯,那個在董事會裡投贊同票的人,所有這些人要麼是正在接受治療,要麼是曾經接受過心理治療。我認為,這不是巧合。如我所說,接受心理治療的病人非但不比一般人膽小,有時反而更勇敢。

 

在這樣一種否認死亡的文化裡,死亡被看作是一個意外。如同那些沒有任何先兆和原因的意外事故,突然間擊倒了我們,我們對此沒有任何掌控能力。這是一件糟糕的事情,因為我們不可避免地陷入了一種惡性循環:由於我們如此害怕死亡,害怕近距離去面對它,以致我們無法像自己希望的那樣鼓起勇氣來。

 

把死亡看作是沒有任何先兆和原因的意外,這種文化是完全錯誤的。實際上,我們大多數人都將選擇何時、何地或如何地死。這麼說似乎令你震驚,但這是事實。我們多數人-在某種程度上-以某種方式-將會做出這些選擇。我不是在說自殺、車禍或其他什麼事件;也不是在說把自己喝死為止的酒鬼,或整日吞雲吐霧的肺癌患者。我談的是諸如心臟病和癌症等生理疾病而且有充分的有科學根據支持我的論點。

 

大約三十年前,當開胸心臟手術第一次進入臨床實踐時,它比現在可是危險多了。那麼哪些病人最適合做這種手術呢?最終做出決定的,不是心臟外科醫生,不是心臟病學家,而是心理醫生。在一項研究中,心理醫生在術前訪問了一組病人,並根據他們的回答,把他們按風險程度分成高、中、低三個組。

 

在低風險組裡,他們發現這些人在談到自己的心臟手術時會說:你知道,安排在星期五了,對此我真的怕的不行了。但是在過去的八年裡,我不能夠做任何事,我不能去打高爾夫球,我呼吸一直困難,我的醫生告訴我,如果我熬過了手術和術後階段,六周以後我就將像好人一樣了,從週五開始後六個星期也能夠打高爾夫球了。嗨,那是九月一號,我已經安排好我的高爾夫球時間了,我將在早上八點到那兒,草地上還依然會有露水呢。我已經想好了怎麼打每一桿了。 

 

而在高風險組,一位婦女在談及她的手術時,她會說:嗯,關於什麼?心理醫生就提醒她說:你為什麼要做手術啊,為什麼你需要手術呢?她會回答:我的醫生告訴我的。

 

手術以後你指望能幹什麼嗎?

 

我沒想過這問題。

 

過去八年裡你呼吸那麼困難,都不能去購物。你不盼望又能去採購嗎?

 

噢,天哪,不。這些年以來,我害怕得不敢開車了。

 

如果我沒記錯得話,通過這項試驗後發現,高風險組裡40%的病人死去了,低風險組裡2%的病人死去了。同樣的心臟病,同樣的心臟外科醫生,同樣的心臟手術,然而死亡率差別這麼大,而這些,在術前心理醫生是能夠預料到的。

 

另一項令人吃驚的研究結果,是由斯坦福大學的心理醫生戴維 ·西格爾指導進行的。他研究了兩組患有轉移性癌症的婦女。第一組給予標準的藥物治療;第二組也接受標準的藥物治療,但是額外地增加了心理療法。不出意料,第二組病人焦慮、抑鬱和痛苦的抱怨明顯少一些。雖然有三個病人最終死去了,但通過這項研究,西格爾意識到,配合以心理療法的那些病人的存活期,要比其他組的人長兩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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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有人走的路  The Road Less Traveled
來源:http://blog.sina.com.cn/chuangyezili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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