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克裡希那吉,你曾說過,理智就是面對恐懼時最大的保障。問題是恐懼一旦從無意識生起整個把你吞沒了,理智哪裡還有立足之地呢?我們必須有能力聆聽、觀察和去除障礙,理智才有可能存在。如果我們的整個生命都被無法控制的恐懼吞沒了,理智又怎麼可能存在呢?而且恐懼都有其原因,在那種情況下又無法立刻認出原因。請問我們要如何對治人類無意識裡的恐懼原型?而最大的恐懼就是害怕失去自我。

 

克:我們要探索的是什麼?

 

普:我們該如何對治恐懼?你還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克:你是說當我們在極度恐懼時,理智就不見了。我們該如何對治當時的恐懼?是不是?

 

蘇:我們只能看到恐懼的枝枝節節。如果我們對治的只是這些枝枝節節,我們就根本無法從恐懼中解脫。我們要如何一眼看出恐懼的根由?

 

克:克確實曾說過要一眼看穿恐懼的根由。

 

蘇:我們能不能辦得到?

 

克:讓我們來找出答案。

 

普:你能不能從一個恐懼看到全部的恐懼?

 

克:我瞭解你的意思。你是說恐懼分為有意識的和無意識的,從無意識生起的恐懼有時強到連理智都不管用了,這種無法控制的恐懼要怎麼對治?

 

普:這種恐懼好像和肉體有關。它會使你的身體有種無法控制的感覺。

 

克:它會攪亂你的神經系統和生物系統。讓我們共同來探索一下。我們的心中有時會出現一種孤獨感-一種被孤立、被拋棄,完全死寂而無助的感覺。當這種感覺產生時,也就是當最深層的恐懼生起時,理智就不管用了。

 

普:已知的恐懼我們還有能力招架,未知的恐懼我們就無能為力了。

 

克:這就是我們所討論的,我們的理智只能對治有意識的或肉體的恐懼。

 

普:我們甚至任由這種恐懼完全展現。

 

克:如果你能任由其展現而不逃避,就是理智的表現。但是你要如何對治無意識的恐懼?我們先暫時稱之為「無意識」,為什麼無意識會保留這些恐懼?是無意識自己招惹來的,還是早就存在或從周圍環境擷取來的?然而無意識為什麼要保留恐懼?是不是從種族和歷史遺傳而來的?還是遺傳基因本來就有的?這個問題又該如何對治?

 

普:我們能不能討論從環境擷取而來的恐懼?

 

克:我們先討論第一個問題。無意識為什麼要保留恐懼?我們為什麼認為深層意識就是恐懼的倉庫?這些恐懼是不是文化強加在我們身上的?是不是因為意識無法對治這些恐懼,就把它們壓下去,存留在無意識裡?還是因為腦子無法解決一些問題,而又害怕自己無法解決這些問題,才造成了恐懼。我想先弄清楚無意識的含義是什麼。我認為這些恐懼早就存在著,面臨危機時你才發覺它們罷了。

 

蘇:它們存在於我們的意識裡。你為什麼說它存在於「無意識」裡?

 

克:意識有很多的內容。如果沒有這些內容,意識也就不存在了。它的內容之一就是這些它從來沒有解決的恐懼,這些恐懼早就存在,但是意識從來不說「我該解決它們」。在面臨危機時,意識的這一部分覺醒了,於是就開始感覺恐懼。但是恐懼其實一直都存在著。

 

普:我不認為只有這麼簡單。難道恐懼不是人類文化的遺產?

 

克:恐懼是人類文化的遺產?還是我們的國家和文化裡從來就沒有恐懼?

 

普:沒有恐懼的文化根本就不存在。

 

克:當然不存在。所以我時常問自己,恐懼到底是我們文化傳統的一部分,還是人類遺傳基因的一部分?恐懼是一種將要被摧毀的感覺,眾生的意識裡都有恐懼。

 

普:自我保全的本能其實就是恐懼。

 

克:所有細胞的結構裡都有這種本能。即使小小的螞蟻都害怕不能保全自我。我們認清恐懼就是人類存在的一部分,而在危機時覺察得更清楚。我們要如何在恐懼生起的那一刻就對治它?我們又為什麼要等到危機時才對治它?

 

普:你是無法逃避它的。

 

克:等一等。我們說恐懼一向都存在著,它是我們人類結構的一部分。既然我們的生物系統、心理結構中早有恐懼存在,連最小的細胞裡都有,我們又為什麼要等到危機來臨時才發覺?這實在是最不合理的概念了。

 

普:否則恐懼就沒有立足之地了。對死亡的恐懼我一向能理智地面對,但對其他的恐懼就沒有把握了。

 

克:你們都說自己能理智地面對某些恐懼,我懷疑你們是否真的能做到。我懷疑在你們還沒有完全解決恐懼之前就能擁有理智。因為只有當恐懼不存在時,理智才能來到。理智是光明,恐懼是黑暗。黑暗去除時,才能充滿光明。我認為你們根本無法理智地面對恐懼,你們也許有能力看到恐懼的本質,能使它合理化,避開它或跨過它,然而這一切都不是真的理智。

 

普:我認為理智就是由覺察恐懼生起,既不逃避它,也不企圖改變它,而讓它自己消退。但是你卻認為有了理智之後,恐懼就根本不會產生。

 

南:恐懼就不再產生了嗎?

 

克:其實我們從來就不允許恐懼產生。

 

南:我認為恐懼還是會產生,只是我們不允許它完全展現而已。

 

克:你們知道嗎?我質疑的其實是面臨危機的所有反應。恐懼既然早就存在,你們為什麼要等到危機時才察覺它?你們說面臨危機時你們就醒了,那麼平時的一舉一動、一個眼神、一句話都應該讓你們覺醒才對。我們現在是共同研究,既然研究指的是順著跡象去追蹤,我們就該這麼做,而不該討論其他問題。

 

南:我從不希望有危機,但是危機一來,我就癱瘓了。

 

克:你為什麼會癱瘓?顯然你是需要挑戰的。你們說危機使你們覺醒,那麼危機也該包括平時的一言一行、一個意念、一句話、一個眼神。這些也都是挑戰。我們為什麼不能在沒有挑戰的情況下就保持醒覺?恐懼為什麼是潛伏的?我們的心是不是害怕恐懼會醒來?它是不是故意讓恐懼熟睡,而不去面對?

 

 

現在慢慢來,我們正在追蹤一個火箭。我們的心是不是不願意面對恐懼,而任它熟睡?還是不願意讓恐懼完全展現自己?你們承不承認恐懼是人類生命的一部分?

 

 

 

普:先生,恐懼不可能獨立存在,沒有外來的刺激就不可能有恐懼產生。

 

 

 

克:等一等,我不接受這個觀點。你說沒有外來的刺激就沒有恐懼,這不是真的。如果對你而言是真的,那麼對我而言也應該是真的,因為我也是人。

 

 

 

普:我想刺激應該包括外在的和內在的。

 

 

 

克:我從不區分外在或內在,因為它們是一體的。

 

 

 

普:沒有相對的刺激,就沒有恐懼。

 

 

 

克:普普,你已經離題了。

 

 

 

普:你不是要我們觀察恐懼、面對恐懼嗎?

 

 

 

克:我問自己:「你必須等到危機時才察覺心中的恐懼嗎?」這才是我的問題。如果恐懼早已存在,那麼是誰使它入睡的?因為我們的意識無法解決它?還是因為意識太在意它的存在,而又無法應付它,只好壓住它。當危機出現時,意識一被動搖,恐懼就產生了。因此我問自己,我們為什麼要壓抑恐懼?

 

 

 

蘇:先生,心智這個工具所具有的,就是分析和認知的能力。這種工具對於恐懼是無能為力的。

 

 

 

克:它確實不能對治恐懼。我們需要的是簡樸和單純,而不是一連串的分析。就是這些分析、逃避和辯解造成了拖延,使我們在危機來臨時才察覺恐懼的存在。最根本的恐懼就是無法保全自我,一種對於未知、不能繼續存在和死亡的恐懼。我們的心為什麼不能隨時面對自己的恐懼?為什麼非得等到危機出現才面對?是不是因為你們太懶,因此沒有能量追根究底?我的話有沒有道理?

 

 

 

普:很有道理,但是我想知道這些話有沒有用。

 

 

 

克:眾生都害怕不能保全自己,恐懼深藏在我們的血液中。我關心的是為什麼我們需要危機和挑戰?我希望自己的覺性能比挑戰更快一步,而不是慢半拍。

 

 

 

普:你說的我們辦不到。

 

 

 

克:你為什麼辦不到?讓我來說明一下。假設我知道總有一天要死,於是就為死亡辯解,使它合理化、知性化。我說自己已經超越死亡了,其實根本沒有。我只是超越了有關死亡的一些概念而已。

 

 

 

普:實際一點地說,當我們面對死亡時,以為自己已經超越了它,日子久了之後,突然發現自己並沒有真的超越。

 

 

 

克: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說那種超越的感覺,只是當時的挑戰暫時激發的,而不是真的。

 

 

 

普:因此問題就在:需要什麼樣的工具,什麼樣的能量,從那一個次元,才能使我們看清事實,而我們看清的又是什麼?

 

 

 

克:我想再說清楚一點。恐懼是我們生存結構的一部分,無論在心理上和生理上都是如此。我們的腦細胞裡早就存有無法保全自我的恐懼。我們的思想總是告訴自己不要面對恐懼,因此當挑戰來臨時,思想就無法停止這份恐懼了。

 

 

 

普:你所說的「思想告訴自己不要面對恐懼」是什麼意思?

 

 

 

南:思想有時也想面對恐懼的。

 

 

 

克:它只會使恐懼合理化,而無法追根究底地面對恐懼。我要問的是我們為什麼需要挑戰?如果你說需要,你就是在存心等待挑戰。

 

 

 

普:我不知道自己需不需要,只知道挑戰一來,恐懼就產生了。

 

 

 

克:不,挑戰覺醒了恐懼。讓我們掌握這點來討論,為什麼我們要等待挑戰來覺醒恐懼?

 

 

 

普:你的問題有點似是而非。你是說不要等待挑戰,而要隨時喚起挑戰嗎?

 

 

 

克:不,你誤解了我的論點,我對於挑戰一概否決,在任何時刻都不接受挑戰。挑戰沒有必要,因為我隨時隨刻都是覺醒的。如果說需要挑戰來使我清醒,就是一種錯誤的想法。

 

 

 

普:不,先生,這不是我的意思。

 

 

 

克:好,讓我們查明睡著的到底是什麼?是我們的意識,還是無意識?有沒有一部分是醒著的?

 

 

 

普:我一旦醒來就完全清醒了。

 

 

 

南:你會不會招來恐懼?

 

 

 

克:如果你真的是完全清醒的,就根本不需要挑戰了。如果我們認清死亡就是我們的一部分,就能隨時保持清醒。

 

 

 

普:我們無法隨時保持清醒,因此恐懼總是藏在地毯之下。

 

 

 

克:如果它藏在地毯之下,就把地毯掀開來看清楚它。這就是我的重點。我們隨時隨刻都在害怕死亡、害怕失敗,這是我們生命中最根本的恐懼。這份恐懼永遠都存在著,從來沒有睡著過,因此我們不需要任何挑戰來使我們清醒。

 

 

 

普:這是事實。

 

 

 

阿:看清這點以後,你接不接受那個使我們無法全神貫注的因素?

 

 

 

克:我不是在討論全神貫注,而是說恐懼隨時隨刻都醒著的。

 

 

 

阿:恐懼在我們心中隨時隨刻都是活躍的。

 

 

 

克:它就好像屋子裡的一條蛇,永遠都伺機而動。我也許沒看到它,但是它是存在的。我們的心很想對治它,如果實在無能為力,就只好躲開它。這時我們就面臨了「必須」面對它的挑戰。我們能不能面對這活生生的東西?如果能的話,就不需要挑戰了。因為我們的心刻意不去面對恐懼,才需要挑戰,對不對,普普?

 

 

 

南:恐懼只是一種想法;但是它的陰影隨時存在我們的心中。

 

 

 

克:那麼就追蹤它,不要先下結論。你剛才就在下結論。另有一個問題,如果我們隨時隨刻都能覺察內心的恐懼,接下來又該做什麼?

 

 

 

普:這時就會有一種不對勁的感覺。

 

 

 

南:我覺得自己終於醒來了。

 

 

 

克:你們都沒有抓住重點。害怕不能保全自我的是我們的意識,當我們的意識清醒之後就不再害怕。就像一隻小螞蟻,就被踩扁了,沒什麼好怕的。如果我遇到空難,在面對死亡的那一刻對自己說,「好!我現在終於知道什麼是死亡了。」但是我們心中的意念總是說:「我的天!我快要死了,我不會死!我一定不會死!我要設法保護自己。」你們有沒有觀察過螞蟻?它從來不怕什麼,如果有人弄死它,它就死了。

 

 

 

南:先生,你真的看清楚了嗎?如果你放一張紙在螞蟻的面前,它一定繞道而行。

 

 

 

克:它只是想保全生命,但是它不會去思考「死亡」這件事。因此是思想製造了對死亡的恐懼,其實是思想在那裡說:「我總有一天會死,我孤單,我不滿足。」看清楚了嗎?思想才是永遠不變的。多有意思,既然恐懼是我的一部分,我又何必怕它呢?只有當思想插手進來企圖改變一切時,恐懼才產生。我們的心能不能完全靜止?完全安穩?那不可思議的境界一旦出現,恐懼還有立足之地嗎?

 

 

 

普:先生,你曾有過這種不可思議的境界嗎?

 

 

 

克:有。我的心一旦完全安穩,沒有任何畏縮、逃避、辯解、肯定或否定時,它就出現了。我們是不是已經把恐懼的根由挖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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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若之旅-恐懼的原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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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一切~NAMAS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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