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否全然沒有野心、不把自己與別人比較地活在這個世界?因為在你比較的時候,就會有衝突、有羨慕、有成功的慾望,想超越別人。
我們每天必須實際觀察我們的人際關係裡現在真實的樣子,在觀察中,我們會發現如何在真實情況中帶來改變。所以,我們只是描述實際的事情。每一個人都住在他自己的世界中,在他的野心、貪婪和恐懼、冀求成功的世界裡。如果我結婚,我有責任、有孩子,我會去工作;丈夫和妻子,兒子和女兒,在床上見面。而那就是我們所謂的愛—導致各自的生活是彼此孤立的、在我們周圍築起一道抵抗的牆、追求以自我為中心的活動。
每個人都在尋求心理上的安全,每個人都為了慰藉、快樂、友誼而依賴別人。因為每個人都是寂寞的,都需要愛、需要珍惜,每個人都想去支配別人。如果你觀察自己,就會發現這個現象。其中有任何的關係嗎?他們之間是沒有關係的,雖然他們可能有孩子、房子,而實際上,他們是沒有關聯的。如果他們有計劃,那麼是計劃維繫住他們,讓他們在一起,但那不是關係。
明白這些以後,有人會發現,如果在兩個人之間沒有關係,腐化就會開始,不是社會外在的結構,也不是外在的污染現象,而是內在的污染、毀壞。實際上人類彼此是沒有關係的—就像你沒有一樣。你可以握著別人的手,彼此親吻,睡在一起,但是實際上,當你們彼此很近地觀察時,有關係嗎?有關係表示不必依賴彼此,不必靠別人逃避你的寂寞,不必通過別人去尋求安慰、友誼。當你通過別人尋求安慰的時候,就是依賴,這可有任何關係嗎?你不是在彼此利用嗎?
我們不是憤世嫉俗,而是在觀察事實,這不是犬儒思想。去找出與別人有關係的意義究竟是什麼,人必須瞭解寂寞的問題,因為我們大部分的人都很寂寞。我們愈年長,就愈寂寞,尤其在這個國家。你注意到人老了是什麼樣子嗎?你注意他們的逃避,他們的娛樂了嗎?他們已經工作了一生,而他們想要逃入某種娛樂之中。
看到這個現象,我們可以找出一個在心理上、情緒上不利用別人,不依賴別人,不利用別人來逃避我們的苦難、絕望和寂寞的生活方式嗎?
要瞭解這點,就是要瞭解寂寞的意義。你曾經寂寞嗎?你知道它的意義嗎?就是你與別人沒有關係,完全孤立的。你可能和你的家人在一起、在群眾中,在辦公室裡,或無論在那裡,而這種全然寂寞的絕望突然襲來。除非你完全解除它,否則你的關係就會變成逃避的方法,因此就會導致腐化、痛苦。一個人要如何才能瞭解這種寂寞、這種完全孤獨的感覺?要瞭解它,就必須審視自己的生活。你的每個舉動是不是以自我為中心?你可能偶爾發點慈悲、慷慨,沒有任何動機的去做一件事—那種情形很罕見。這種絕望無法經由逃避而化解,只能經由觀察。
所以,我們回到這個問題上:如何觀察自己而不致有衝突。因為衝突是腐化,是浪費精力,是我們生活的戰爭,從出生直到我們死去為止都有。我們有可能片刻沒有衝突嗎?要做到這點,為我們自己去尋找答案,我們必須學習如何觀察我們所有的作為。當觀察者不存在而只有觀察的時候,就會產生真正的觀察。
當沒有關係的時候,能有愛嗎?我們討論它,而愛,如我們所知,是與性和快樂有關,不是嗎?你們中間有人說:「不是。」當你們說不的時候,你們一定沒有野心,也就沒有競爭,沒有分別—如「你」和「我」,「我們」和「他們」。沒有國籍的分別,以及由信仰、知識所帶來的劃分。然後你才能說你有愛。但對大多數的人來說,愛和性、快樂和所有的痛苦有關—嫉妒、羨慕、對立—你知道男人和女人之間所發生的事。當關係不能真誠、真實、深刻和全然和諧的時候,你怎麼能在世界上擁有和平?如何能終結戰爭?
所以,關係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之一。這表示人必須瞭解愛是什麼。當然,人奇妙地碰上它,不是自己要求來的。當你為自己找出愛不是什麼的時候,你就會知道愛是什麼。不是理論上的,不是口頭上的,但是當你確實明白它不是什麼的時候:不要有競爭、不要有野心,也就是鬥爭、比較、模仿的思想,如此的心靈,不可能去愛。
所以,你能否全然沒有野心、不把自己與別人比較地活在這個世界?因為在你比較的時候,就會有衝突、有羨慕、有成功的慾望,想超越別人。
心靈會記住這種傷害、侮辱,讓自己變得感覺遲鈍—這樣的思想和心靈知道愛是什麼嗎?愛是快樂嗎?而那是我們有意無意在追尋的。我們的神明是我們快樂的結果。我們的信仰,我們的社會結構、社會道德—本質上是不道德的—是我們追求快樂的結果。而當你說「我愛某人」,那是愛嗎?愛是沒有分離、沒有支配、沒有以自我為中心的活動。
為了要瞭解它是什麼,人必須否定一切—當你看到它的錯誤時去否定它。當你看到某些錯誤時—你曾經當成真理、當成自然、當成人—然後你再也無法回去;當你看到危險的蛇或危險動物時,你不會逗弄它,你也不會靠近它。同樣地,當你實際看到愛都不是這些東西時,去感覺它、觀察它、咀嚼它,與它共存,完全地交託給它,然後你會知道愛是什麼、憐憫是什麼—它是指對每個人的真情。
我們沒有真情,我們只有肉慾、只有快樂。真情這個字的原意就是悲傷。我們都有過某種悲傷的,失去某個人,自憐的悲傷,為人類的悲傷,群體或個人的。我們知道悲傷是什麼—當你所愛的人死去時。當我們完全沉浸在這種悲傷裡,沒有試著去把它合理化,也沒有試著以任何的形式來逃避—經由文字或行動—當你完全沉浸在其中、沒有任何思考時,然後你會發現從悲傷中產生了真情。真情有愛的本質,而愛是沒有悲傷的。
今天,你能找出現在是如何生活嗎?在生活中你每一件開始做的事情都有一個結局。當然不在你的辦公室,而是在心中,要終止你累積的所有知識—你的經驗、你的記憶、你的傷害、比較的生活方式—你總是拿自己與別人相比。每天都了結那些事,而第二天你的心靈就會新鮮和年輕的。這樣的心靈不會受到傷害,而這就是天真。
人必須為自己找出死亡的意義,然後就止住恐懼,因此每天都是新的一天—我是認真的,你可以做到—所以,你的心靈和眼睛看到的生活是全新的。那就是永恆。這就是心靈的本質,成為沒有時間的狀態,因為它已經知道,終結每天所累積的是什麼意思了。的確,在其中有愛。愛是每天都是全新的,但快樂不是,快樂有連續性。愛總是新的,因此它是它自己的永恆。
你們有任何問題要問嗎?
問:你似乎相信分享,但同時你又說兩個相愛的人,或夫妻,不能也不應該將他們的愛建立在相互慰藉之上。我不覺得相互慰藉有什麼不對,這就是分享。
克:你分享什麼?我們現在在分享什麼?我們在討論死亡、討論愛,討論完整的心理變化,討論完全革命的需要,不要根據舊有的形式、掙扎、痛苦、模仿、順從而活,以及人們數千年以來所賴以為生,進而產生如此可怕、亂七八糟的世界的原則!
我們討論到死亡。要如何分享它呢?分享對它的瞭解,不是口頭上的言詞,不是描述、不是解釋?分享瞭解、分享因瞭解而來的事實是什麼意思?而瞭解又是什麼意思?你告訴我一些事情是嚴肅的,是重要的,是有關的、重要的,我完全聽進去了,因為它對我是重要的。
注意聽著,我的心靈必須安靜下來,不是嗎?如果我正在喋喋不休,如果我正在東張西望,如果我正在比較你所說的和我知道的,我的心靈就不安靜。只有當我的心靈是安靜的,而且完全注意聽的時候,才可以瞭解事情的真理。我們一起分享那一點,否則我們不能分享。我們不能分享文字,我們只能分享某些事的真理。當心靈完全在觀察的時候,你和我就能看到某些事情的真相。
你看到夕陽的美,可愛的山丘、樹影和月光。你如何與朋友分享?告訴他「看看那美麗的山丘」嗎?你可以這麼說,但那是分享嗎?當你確實與別人分享某事的時候,表示你們倆必須有相同的強度,同時,在相同的層次上。否則你們不能分享,不是嗎?你們必須有相同的興趣,在相同的層次上,有相同的熱情,否則你如何能分享?你能分享麵包,但那不是我們所討論的。
一起看到,也就是一起分享,我們兩個都必須看到—不是同不同意—而是一起看到實際上是什麼,不是依照我的或你的認知來解釋它,而是一起看看它是什麼。而要想一起看到,人們必須自由地來觀察、傾聽。就是沒有偏見,只有愛的本質,才會有分享。
問:先生,當你談到關係的時候,總是說男人女人或女孩男孩。在男人和男人,或女人和女人之間的關係,是否也通用呢?
克:你是指同性戀嗎?
問:先生,如果你要這樣叫它,它是的。
克:你看,當我們談論愛的時候,不管是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或男人和女人,我們不在談論特定種類的關係,我們在談論所有的行為,關係的所有意義,不是與一兩個人的關係。當你覺得你就是世界的時候,難道你不知道與世界有關是什麼意思嗎?不是一個觀念—那是很恐怖的—而是實際去感受你是有責任的,你要為這個責任獻身。這就是唯一的獻身。不是經由炸彈或特定的活動來獻身,而是去感覺你就是世界,世界就是你。除非你完全改變,根本而完全地改變你自己,不然的話,只在外在下工夫,人類就不會有和平。如果你有刻骨銘心的感覺,那麼你的問題就完全和當下有關,然後立刻引起改變,而不是陷在一些未來的理想之中。
紐約·《智慧的甦醒》摘錄
克里希那穆提 著
羅若蘋 譯
http://www.99csw.com/book/5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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