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形式的控制和強制,是自由與智慧的直接障礙。正確的教育在社會中沒有權威、沒有勢力,它超越了社會的制裁。如果我們要幫助學生從他自己以及環境所製造出來的障礙中解脫,那麼對於任何形式的控制都必須加以瞭解而捨棄。然而要做到這一點,教育者自己也要從一切束縛人的權威中解脫。

 

追隨他人,不論這人是如何的偉大,都妨礙了對自我存在方式的發現。追逐某個現成的烏托邦諾言,會使心靈無視於它自己渴求安全、權威、他人幫助的那種封閉式的行動。神父、政客、律師、軍人都準備「幫助」我們,然而,他們的幫助卻損毀了智慧和自由。我們所需要的幫助來自我們自己,我們無需乞求幫助。因為,當我們謙虛地獻身於工作中,當我們面對每日的困難和事件而去瞭解它們,則幫助就會不求自來。

 

我們必須避免有意識地或無意識地渴望他人的支持與鼓勵,因為這種渴望能製造它本身的反應,而這反應永遠是使人幸福滿足的。有別人來鼓勵我們,指引我們,撫慰我們,是使人政慰的;然而,這種把別人當做嚮導,當做權威而趨向他的習慣,會立刻成為危害我們的一種毒素。一旦我們依賴他人的指引,我們便會忘卻了原來的意圖—喚醒個人的自由和智慧。

 

任何權威都是一種阻礙,因此教育者應該特別注意,不能成為學生的權威。樹立權威,是一種意識上的或無意識中的過程。

 

學生是疑心未定,正在摸索探求;然而教師卻握有確實的知識,富於經驗。教師的這種力量和無疑的態度,使得學生安心而有沉浸於此氣氛之下的趨向;然而此種安心既非恆久,也非真實。一個有意或無意地鼓勵學生依賴的教師,對學生永遠不會有多大的助益。他可能以其知識鎮服學生,以其個性使學生為之目眩,然而他不是正確的教育者,因為他的知識和經驗是他的嗜癖,他的避難所,他的樊籠;除非他由其中癖脫,否則他無法幫助學生成為完整的人。

 

要成為一個正確的教育者,教師必須隨時使自己從書本和實驗室中解脫。他必須隨時注意,不使他的學生將他塑造成一個榜樣、一種理想或一項權威。當教師希望藉著學生以達成他自己的願望,當學生的成功成了他自己的成功,那麼他的教育便成了一種自我延續的形式,這對於自我認識與自由是有害的。正確的教育者對於這些障礙必須加以覺察明白,以便幫助學生,使他不僅從教師的權威中解脫,而且也能從他自己的自我封閉的種種追求中解脫。

 

不幸的是,在學生遇到了問題時,大部分的教師並不把學生看成一個平等的夥伴—他們高高在上,訓示著學生。這種師生關係只會增加教師與學生兩方面的恐懼。造成這種不平等關係的原因是什麼呢?是因為教師害怕自己的秘密被人發現?他與學生保持距離是為了維護自己的尊嚴、高貴,免於受學生的影響?這種高傲態度,絕對無法打破人與人之間的藩籬。畢竟,教育者和他的學生是互相幫忙,從事於雙方的教育。

 

任何的關係,都必須是一種互相間的教育。因為由知識、成就、野心所產生的自我保護性的孤立狀態,只能滋生妒嫉和對立,所以正確的教育者必須超越這些環繞在其周圍的樊籠。

 

由於正確的教育者完全致力於個人的自由和完整,所以他是一個真正富有深入的宗教情操的人。他不屬於任何宗派,不屬於任何有組織的宗教;他免於信仰和儀式的束縛,因為他知道這些被人創造出來的信仰和儀式,是創造人的慾望所投射出來的迷惘、幻想而已。他知道惟有自我認識,也就是自由存在之時,真實或上帝才會存在。

 

並未獲得學位的人常常是最好的教師,因為他們樂於實驗;由於他們並非專家,所以他們樂於學習,樂於瞭解生活。對於真正的教師來說,教育不是一項技術,而是他的生活方式;就像一個偉大的藝術家一樣,他寧願挨餓也不放棄他的創造性工作。除非一個人具有這種從事教育的熱望,否則他不該做一個教師。一個人務必親自去發現他是否具有這項天賦,而不要把教育僅僅視為一種謀生的手段,草率從事。

 

一旦教育成了我們的一項職業、一種謀生手段,而非一項獻身的天職,世界與我們之間必然會有鴻溝存在;我們的家庭生活便和我們的工作分離,無法融合。一旦教育成了一種和其他工作相似的職業,人與人之間及社會各階層之間的衝突與仇恨將不可避免。競爭、對於個人野心的無情追逐、國家間與種族間的種種區分—它們造成對立和無止境的戰爭—將有增無減。

 

然而,如果我們致力於成為正確的教育者,那我們便不會在家庭生活和學校生活之間造成隔閡,因為我們處處關心的是自由與完整。我們平等地看待富人或窮人的孩子,把每一個孩子當做一個具有特殊的性情、遺傳、野心等等的個人。我們關切的,不是某個階級,不是有權勢的人或無權勢的人,而是個人的自由和完整。

 

獻身於正確教育必須是自動自發的,它不該是任何勸服或希冀個人利益的結果,而且必須心中沒有因渴望成就所引起的恐懼。把自己和學校的成敗視為一體,這其中仍然含有個人的動機。如果教育是一項天職,如果一個人認為正確的教育對個人是絕對必要時,他就不會被自己或旁人的野心所阻礙或左右。他會為了這項工作而騰出時間,找出機會,他會立刻著手而不求報酬、榮譽或名望。於是,其他的事—家庭、個人的安危、舒適—都成了次要的事。

 

如果我們真切地想成為一個正確的教師,則我們不僅只對於某種教育制度不滿,而是對於所有的教育制度都會產生不滿,因為我們明白任何教育方法都不能使個人解脫、自由。一種方法或制度可以將個人加以限制,使他受制於一組不同的價值觀,然而卻無法使個人自由。

 

一個人也必須警覺,不要落入他自己特有的體系—心靈是一直從事此項建構的。握有一套行為、行動的模式,是一種方便而安穩的方法,因此心靈躲藏於它自己的種種公式化的行為中。時時警覺是一件麻煩吃力的事,而奉守一種方法,卻不需要思考。

 

重複與習慣,助長了心靈的怠惰。心靈需要衝擊才能清醒過來,我們把這種衝擊稱為「問題」。我們解決問題的依據是那些陳腐的說明、辯解、譴責,這一切又使心靈昏沉入睡。心靈時時落入這種怠惰的形式中,正確的教育者不僅要使自己的內心終止此種怠惰,而且要幫助學生對它加以觀察。

 

也許有人會問:「如何才能成為正確的教育者?」顯然,詢問「如何」的心靈並非解脫自由的心靈,而是膽怯的心靈,它尋求的是利益或結果。意欲成為某種東西的希望和努力只能使心靈服從於它所慾望的目標。然而,一個自由的心靈卻是隨時觀察,隨時學習,因而打破了自我所投射的種種障礙。

 

自由在於起點,它並非是到了終點才能獲取的東西。一個人一旦問了「如何」,他便面臨難以克服的困難。而一個希望獻身教育事業的教師永遠不會提出這個問題,因為他知道沒有任何方法可以依循而成為正確的教育者。如果一個人真正感興趣,他不會尋求一項方法,藉以保證獲取他所渴望的結果。

 

任何制度都能使我們具有智慧嗎?我們可能通過制度的創造而獲得各種學位等等;然而,我們能成為教育者嗎?尋求報償或想要被稱為一個卓越的教育家,這是渴望受人賞識。雖然被稱讚、被鼓勵有時使人愉快,然而,如果一個人樂此不疲,它將成為一種毒劑,使人很快產生厭惡之心。期望他人的讚賞和鼓勵,是頗不成熟的態度。

 

如果要創造任何新的事物,需要的是警覺和活力,而非爭吵鬥嘴。如果一個人在工作中感到挫折,那麼隨之而來的便是厭煩和無聊。如果一個人不感興趣,顯然他不應該繼續從事教育。

 

然而,為何教師都缺乏濃厚的興趣呢?什麼原因使得一個人感到挫折呢?挫折並非由於被環境所迫而做這個或那個的結果;它是由於我們不明瞭自己真正想要做的是什麼。由於內心混亂而處處受到推擠,最後踏上了一塊完全使我們不感興趣的地方。

 

如果教育是我們真正的天職,我們可能在今日教育的混亂中,看不出一線生機而暫時感到挫折。然而,一旦我們認清且明白了正確教育的含義,我們便又重新充滿衝勁和熱忱。這與意志或決心無關,而是覺察與瞭解的問題。

 

如果一個人的天職是從事教育,而他又瞭解正確教育的重要性,那麼他便是正確的教育者。他不需要遵循任何的方法。瞭解到正確的教育對於達到個人的自由和完整是不可或缺的,這一事實會使人產生根本上的改變。如果一個人覺察到惟有經由正確的教育,人類才能有和平與快樂,那麼他自然會把畢生精力和興趣投入這項教育中。

 

一個人之所以從事教育,是因為他想要使孩子的內心充實,如此,對於財物,他便會賦予正確的價值。如果內心沒有充實,則世俗的事物便變得過分地貴重,因而導致種種形式的毀滅與不幸。一個人從事教育是為了鼓勵學生發現自己的天賦才能,並且避免那些在人與人之間滋生對立的職業。一個人從事教育,是為了幫助年輕人朝向自我認識的路。沒有自我認識,便無法獲得和平以及持久的快樂。一個人從事教育,不是實現自我,而是犧牲自我。

 

缺乏了正確的教育,迷惘便會被視為真實,於是個人的內心便永遠存在著衝突,因此在他與別人的關係—這就是社會—中也會有衝突。一個人從事教育,因為他明白惟有自我認識,而非有組織的宗教教條與儀式,才能產生心靈的安寧;他明白惟有超越了「我」和「屬於我的」時候,創造、真理、上帝才能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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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的學習
轉自:http://www.zhlzw.com/lzsj/xll/162120.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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