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是獨特的,因為它是克氏眾多出版物中唯一一本,在他獨自一人時,以錄音的形式記錄他言論的書。
在1982年出版的《克氏日記》發行成功之後,人們非常希望克氏繼續寫下去,但從那時,他的手已經抖得很厲害(他87歲了),有人建議他自己口述以代替手寫這種會使他勞累的工作。這個想法引起了他的興趣,只是無法立即開始。因為他當時正要飛往印度,而在那裡,他分身乏術。1983年2月,他一回到加州,便用一台新的索尼磁帶機錄製了這卷書中的第一篇。
他所有的口述都是在距洛城以北大約80公里的歐亥山谷的家中—松樹小屋—錄製的,只有一篇除外。清晨,用過早飯後,他便在無人打擾的情況下開始口述。
1922年,克氏和他的弟弟第一次暫住在松樹小屋,那時這是一個朋友借給他的,而當年的8月22號,正是在那裡,他經歷了改變他一生的神秘體驗。不久之後,成立了基金會,用捐來的錢買了這所小屋和周圍六平方英畝的土地。1978年,小屋被擴建成一座新的漂亮的房子。其中,克氏保留了他原來的臥室和一間小起居室。
他的口述不像他的手稿那樣完美,偶爾,他的聲音因遠離了磁帶機而變得不連貫,所以不同於他的筆記和日記(此前,克氏出過兩本類似的書,分別是Krishnamurti's Notebook和Krishnamurti's Journal。後者由不丹譯出),為了清晰起見,一些輕微的編輯還是必要的。在這些篇章中,讀者將與克氏走得很近—幾乎,彷彿時刻,進入到他心靈的深處。其中幾篇,他加入了一個想像中的訪客來對他質詢和引出話題。
這裡有克氏教誨的要點,並且大部分篇章開頭處對自然的描寫,對於那些既把他看成詩人又把他看成哲人的讀者,也許能夠撫慰他們的心靈,使他們能夠更直觀地去接受後面的內容。書中有所重複,但為了強調他的意圖,又彷彿從某種意義上是必要的。並且,它們清楚地表明:每一天,對克氏而言,如何是全新的一天,完全沒有過去的負擔。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最後一篇,也可能是最美的一篇,是關於死亡的。我們將最後一次聽到克氏對自己的演講。兩年後,他在松樹小屋的這間臥室中逝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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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希那穆提的獨白日記】
1983年2月25號
河邊有一棵樹,快要日出時,我們便來觀察它,這幾周裡每天如是。當太陽緩緩升起,越過地平線,越過樹木,這棵樹會在突然間變成金色。所有的樹葉都閃耀著生命的光輝。而當你連續幾小時注視著它時,一種非凡的特性似乎遍佈了陸地、河流。此時,樹的名字已不再重要,重要是那棵美麗的樹。
當太陽又升高了一些,樹葉開始飄飛舞動。這棵樹彷彿每個小時都被賦予不同的品質:在日出之前,它昏暗、寧靜、遙遠、十分的高貴;而當白晝來臨,樹葉荷光共舞,它又是如此的美輪美奐。正午時,樹影加深,你可以坐在那裡乘涼。有樹陪伴,不感孤獨。當你坐在那裡時,那裡便有一種深沉持久的讓人感到安全和自由的關係,而這些,是只有樹木才懂得的。
傍晚時分,西天被落日點燃,這樹逐漸變得昏暗、模糊,自我封閉。天空變成紅色、黃色、綠色,而樹依舊寧靜、神秘,並且徹夜安眠。
如果你與它建立一種聯繫,那麼你便與人類有了聯繫。然後,你便會對那樹以及這世界上的樹負責。但是,如果你與這地球上有生命的東西沒有了聯繫,你將失去與仁慈以及人類的任何聯繫。我們從不深入觀察一棵樹的品質;我們從未真正地觸摸它;感受它的堅實,它粗糙的樹皮;聽它的聲音,那是樹的一部分。不是風吹過葉子的聲音,不是清晨拂過葉片的微風的聲音,而是樹自己的聲音,樹幹的聲音和樹根的靜寂之音。你必須極度敏銳才能夠聽到這種聲音。這聲音不是這世上的噪音,不是思想喋喋不休的噪音,不是人類粗俗的爭吵和爭鬥;而是作為宇宙的一部分的聲音。
奇怪的是,我們與自然的聯繫,與昆蟲、與跳躍的青蛙,與山間呼朋引伴的貓頭鷹的聯繫是如此之少。我們好像從未對地球上的任何生命有過感情。如果你能夠與自然建立一種深切持久的聯繫,那麼我們便絕不會因喜好而殺死一隻動物,不會因我們的利益而傷害,解剖一隻猴子,一隻狗,一隻豚鼠。我們將找到其他的方法治療我們的傷口,醫治我們的身體。但心靈的康復卻是截然不同的。只有當你與自然同在,與樹上的桔子,與鑽出混凝土的草葉,與雲遮霧隱的山巒同在時,康復才漸漸發生。
這既非多愁善感,亦非浪漫的想像,而是與這世上生存運動著的一切的真實聯繫。人們捕殺了成千上萬的鯨魚,並且仍在繼續。我們所有在殺戮中得到的都可以通過其他的手段得到。但顯然的是,人類喜愛屠殺,矯捷的鹿,奇異的瞪羚和巨大的象。我們喜愛相互屠殺。地球上人類歷史中,人們的相互屠殺從未停止過。如果我們能夠,而且必須,建立一種深切持久的聯繫,與自然,與真實的樹木,與灌木,與花朵,與草,與疾馳的雲。那麼,我們便不會為任何理由去殺死另一個人類。戰爭即是有組織的謀殺。儘管我們宣稱我們反對某次戰爭,核戰爭,或者其他某種形式的戰爭,但我們(人類)從未宣稱我們反對戰爭。我們從未說過殺死另一個人是世上最大的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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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3年2月28日
在41000英尺的高空,從一塊大陸飛向另一塊大陸,你所能看到的便只有雪,綿延千里,覆蓋了所有的丘陵和山脈。河流也被凍住了,它們曲折蜿蜒,遍佈大陸。下方極遠處的農田也被冰雪所覆蓋。這是一次漫長的,令人疲憊的11個小時的飛行。乘客們一直在聊天。在我身後有一對夫婦,他們從未停止過講話,從不去看這山巒的壯麗秀美,也從不看其他人。顯然,他們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想法裡,沉浸在他們自己問題中,沉浸於他們的喋喋不休。在平淡、乏味的飛行之後,你終於在隆冬季節裡,降落在了這個太平洋上的小鎮上。
喧鬧與匆忙之後,你離開了那醜陋,粗俗,喧囂,而且亂七八糟、不斷擴張的城市和那些近乎沒完沒了卻又賣著幾乎相同物品的商店。你將這一切拋諸腦後,遊走在蔚藍色的太平洋邊的海岸高速路上。此時,你在一條美麗的路上,沿著海邊,於山間穿梭,不時與海相遇;隨後,你又將太平洋留在身後,來到鄉下,在各種各樣的小丘間彎轉前行,這裡安寧,平靜,充滿了鄉村那獨特的高貴。接著,便進了那座山谷。你已經在那裡待了六十年,而每次回到這裡,你仍會感到驚奇。
它安寧,罕有人跡。它就像一個巨大的杯子,一個巢。你離開這個小鄉村,穿過一長串的橙園和樹林,攀登到大約1400英尺高的地方。空氣因橙花盛開而散發著香味兒,整個山谷都充滿著香氣。這香氣就在你的頭腦裡,你的心靈中,你的身體內。在以後三周或者更長的時間裡,你都將生活在這香氣裡,那是一種多麼神奇的感覺啊。同時,山中有一種安寧,一種高貴。每當你抬頭仰望那些高逾6000英尺的山脈和丘陵的時候,你便會驚訝於這樣一片田野的存在。每當你進入這個平和,寧靜的山谷時,便會有這樣一種感覺:奇特的超然,深邃的寂靜和時間的廣闊延伸。
人們曾打算破壞這座山谷,不過它還是被保住了。群山在清晨時尤其美麗。你幾乎可以觸摸到它們。讓人如此強烈的感覺到那裡所蘊藏著的雄偉與永恆。而當你靜靜地走進那已居住了超過六十年的房子時,四周的氣氛,空氣,是—如果可以用這個詞的話—神聖的;你可以感覺到它,甚至可以觸摸到它。因為在雨季,雨下得很大,所有的丘陵和山脈中的一小部分,變得翠綠,完美和欣欣向榮—大地微笑著,帶著這樣的愉悅和某種對自身存在的深刻平靜的感悟。
「你曾經一遍又一遍的說過:頭腦,或者如果你願意的話,大腦,必須安靜,必須清空所有它所積累的知識,不只是為了自由,而是為了領悟某種不屬於時間、思想或任何行動的東西。在你大部分談話中以各種不同的方式說過這些,但我覺著這太難了。不只是說領會這個想法,和它的深度,而且還有所謂安寧空靈的感覺,如果可以這麼說的話。我從未能夠摸索到那種感覺。我曾嘗試過各種方法來停下我那喋喋不休的思想,停止頭腦被這被那無止境的佔有,正是這佔有製造了我們的問題。而我們就生活在這個狀態中。這便是我們的日常生活,每日的沉悶,家中的閒聊,如果沒有閒聊,便總是電視或者書籍。頭腦似乎要求被佔有;要求從一件事跳到另一件事,從一個知識到另一個知識,從一個行動到另一個行動,伴隨著思想永不停息地遷移。
「正如我們所指出的,思想不會因決心,意志力的決定或急切緊迫的慾望而停止並進入到寧靜與空靈的境界。」「我發覺自己因某些我認為、感覺是真實的東西或者是渴望擁有的東西而羨慕,但那些又總是我無法理解和力所不能及的。一如往常,我來這和你談談:為何在我日常生活和工作中沒有那種穩定持久的安寧?它為何不在我的生活中?我曾經問自己要怎麼辦。也認識到自己力不從心,甚或無能為力。但它就在我耳邊嘮叨不止,我無法坐視不理。即便只讓我體驗一次那種安寧,只是這記憶就可給我以希望,而這回憶也將給這窮極無聊的生活以意義。所以,我來詢問、探求這件事,即:為何頭腦—也許大腦這個詞更合適—渴望被佔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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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3年3月10號
不久前的某天,我獨自一人走在幽靜的林間小路上,遠離文明社會的喧囂、殘忍與粗俗,遠離人類所構築的一切。這時有著一種巨大的安靜的感覺,它覆蓋了這世上的所有—寧靜、遙遠並充滿了大地的聲音。你安靜地走著,不去打擾身邊的東西,灌木,樹林,鳥兒,蟋蟀。突然間轉過一個彎,有兩隻小動物在吵架,還有一點小小的爭鬥。一隻試圖趕走另一隻,另一隻是入侵者,它試圖進入別人的小洞,主人正在趕它走。此時,主人勝利,另一隻跑掉了。
再一次,這裡恢復了寧靜和深深地獨處感。你抬頭仰望,小路爬入山的高處,瀑布輕喃著在小路邊落下。這裡有著巨大的美麗和無比的莊嚴。這不是人類所做到的那些看起來如此的空虛且又自大的莊嚴。這隻小動物已經把它的住所和它自己認同成一體了,正如我們人類所作的那樣。我們總是試圖認同於我們的種族,我們的文化,我們所信仰的事物,神秘的人物,或某個救世主,某種超級權威。認同於某種東西似乎是人類的天性。也許我們的這種感覺可以回溯到那隻小動物那裡吧。
我在想為什麼會有佔有慾,渴望和認同感的存在,我們可以理解對身體上的需求的認同—必需的用品,衣物,食物,住所,諸如此類。但在內在,也可說在這軀殼之下,我們試圖認同我們的過去,認同傳統,認同某些虛幻浪漫的圖像或某些我們很珍惜的象徵。的確,在這認同中我們有了安全,穩妥的感覺,有了擁有而又同時被擁有的感覺。這給了我們極大的安慰。我們在各種各樣的幻覺中獲得安慰和安全感。顯然,人們需要許多的幻覺。
遠處傳來一隻貓頭鷹的的叫聲和山谷對面低沉沙啞的回音。現在還是黎明,白天的喧囂還沒有開始,萬物依舊寧靜。在太陽升起的地方有著某種神奇與聖潔。有著對黎明,對奇異寧靜的晨光的祈禱和讚歌。清晨,光線是柔和的,沒有一絲微風,所有的植物,樹林,灌木,都安寧,靜止,等待著,等待著日出。大約半小時內,太陽也許都還不會升起。黎明以一種奇異的寧靜慢慢覆蓋了大地。
逐漸地,緩慢地,最高的山峰正在變亮,太陽正在觸摸它,金黃,明淨,雪是純潔的,還沒被白天的光線所觸及。
你繼續攀登,離開下面鄉鎮的小路和塵世的喧囂。蟋蟀,鵪鶉,還有其他的鳥兒,開始了它們清晨的歌唱,它們的讚歌,它們對白日的無上禮敬。太陽升起時,你便是那光的一部分,將思想所構築的一切丟在腦後。你完全忘記了自己。心中再無苦痛與掙扎。此時你行走,攀登,不會感到自己與萬物的分別,甚至不會感到自己是一個人類。
早晨的霧在山谷裡緩緩聚集,而那霧便是你,變得越來越濃厚,越來越陷入個人生活的虛構,幻想和愚蠢。過了很久,你開始下山。此時,風、蟲低吟,群鳥高唱。你一路走下,霧正在消失。街道,商店,正在迅速褪去的黎明的光輝。你又開始了你的例行公事,陷入你的工作習慣;開始了人與人之間的爭吵,開始了因認同而造成的分裂,因意識形態而造成的分裂,開始了戰爭的準備,開始了你內在的苦痛和人類永無止境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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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3年3月11日
這是一個清新涼爽的早晨,有著只有加利福尼亞,特別是它的南部才特有的光。這真是相當與眾不同的光。
我們或許已經遊遍了全世界,至少是世界的大多數地方,看過地球上許多地方各種不同的光和雲。荷蘭的雲是低沉的;而在加利福尼亞這裡,雲在藍天的映襯下,彷彿永遠承載著光芒—這光為巨大的雲所有,並有著非凡的形狀和品質。
這是一個涼爽的,非常美好的早晨。當你沿著崎嶇的山路爬到極高處,向下望向山谷,看到環繞著山谷的一排排的橘子樹,鄂梨樹和那些山丘,你便好像出離了這個世界,所有的這些都無法對你產生影響,厭煩,人們醜陋的反應和行動。當你沿著崎嶇的山路越爬越高時,你將所有那些拋在身後;你遠遠地拋下那些虛榮,傲慢,制服的粗俗,遍佈胸前的裝飾,和牧師虛榮且奇怪的裝束。你將所有那些拋在身後。
爬著爬著,你差點踩上一隻鵪鶉媽媽,她帶著一打或者更多鵪鶉寶寶。他們尖叫著四散跑進灌木叢裡。你繼續向上爬再回頭看,那位母親已重新將他們聚集在她的周圍,他們在母親的羽翼下是那樣的無憂無慮。
為了達到那極高處,你不得不一小時又一小時地攀登。有些天裡,你會看到一隻熊在你的不遠處,而它不會注意到你。溪谷對面的鹿,看起來也悠然自得。最終,你來到一塊岩石高地的頂部,視線越過山丘向西南,你會看到遠處的海,那樣的藍,那樣的寧靜,那樣的廣闊無邊。你坐在一塊岩石上,它平坦又帶著一些裂痕;太陽一定是一個世紀又一個世紀,從未憐惜地曬裂了它。在這細小的裂縫中,你看到一些小小的動物快速地跑來跑去。這裡有著絕對的寂靜,完全的,無限的寂靜。一隻很大的鳥—人們叫它禿鷲—正在天空中盤旋。除此以及那些小昆蟲之外,一切都是靜止的。但卻有著那種寧靜,它只存在於人類從未到過的地方。
你將所有的東西都留在下方遠處的那個小鄉村裡。確實是所有的東西:你的身份,如果你有的話,你的財產,你所擁有的經驗,對你有著某種意義的東西的記憶-你把那一切留在那裡,就在下面那閃光的果園和小樹林中間。這裡有著絕對的寂靜而你則完全的獨自一人。
這是一個美妙的早晨,涼爽的空氣不斷的變冷,它包繞著你,而你完全不受任何事情的影響。一無所有卻又超越虛無。
你真的應該忘掉冥想(meditation)這個詞。這個詞已經被用濫了。這個詞通常的意義—去沉思,去考慮,去思考—是很平常和微不足道的。如果你要領悟冥想的本質,你真的應該忘掉這個詞。因為你不可能用言語去度量那無法度量的,那超越一切度量的。沒有言語可以傳達它,沒有一種體系,思維模式,練習和戒律能夠傳達它。冥想—或者更準確的說,如果我們可以找到另外一個詞,沒有被如此的毀傷,被弄得如此的平庸,濫用,被變成撈取大把錢財的手段—如果你能夠將這個詞放在一邊,那麼你就會開始安靜地,輕柔地感受到一種不屬於時間的運動。
不過,運動這個詞意味著時間—這裡指的是一種既無開始亦無終止的運動。一種波浪一樣的運動:一浪接一浪,既無處開始,亦無海岸可沖刷。那波浪無止無休。時間,無論過得多慢,都是很令人厭煩的。時間意味著成長,演化,去成為,去成就,去學習,去改變。時間不是那遠遠超越於冥想一詞的那個東西存在的方式。時間與它沾不上邊。時間是意志和慾望的行動,而慾望無法以任何方式[此處有一個或數個詞聽不到]—它遠遠超越於冥想這個詞之上。
此處,坐在那塊石頭上,與藍天為伴—它驚人的藍—空氣是如此的純淨,清潔。在離這很遠的地方是沙漠。你可以看到它,綿延數公里。這確實是對那真正的存在的超越時間的感知。只有這個感知才能夠去說它存在。
你坐在那裡守望著,彷彿有許多天,許多年,許多世紀。當太陽向海中落下時,你也走下山谷。你周圍的一切都在閃閃發光,草葉,漆樹,高聳的桉樹和這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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